第二天一早,八點(diǎn)不到,鄭明皓百年難得一見地起床穿衣服,上鋪的高原摸出鬧鐘看了一眼,半夢半醒地問:“你三更半夜的折騰什么呢?”
“我去上課。”
他大吼:“你病得不輕!”
“睡你的吧!”
對于從未在午飯之前起床的鄭明皓來說,八點(diǎn)去上課當(dāng)然是天方夜譚。他之所以起得這么早,是因?yàn)樗肴n案室看看白凌凌為何方神圣。
費(fèi)了番周折,他總算在t大電氣學(xué)院的資料室找到她的資料,原來她曾經(jīng)叫史渃凌,高中之后學(xué)籍調(diào)到山東省,名字改成白凌凌。家庭成員里只有她母親的名字,姓白。沒有父親的可能大體有三種,但會在高中時改了母姓的可能只有一種:她的父母在強(qiáng)烈的恨意下離異。
再翻回到第一頁看她的照片,他用手指遮住她臉上恬美的笑容,才看清她眼神里那永恒的冷漠。
有些人相處多年卻無法了解,有些人一瞬間就能讀懂。鄭明皓真的只在一瞬間便讀懂了她,他知道她是一個把笑容展示給身邊人,把寂寞留給自己的人。她會在最痛苦的時候裝作無所謂地陪著朋友逛街,卻不愿意在流淚的時候有人陪在她身邊,幫她擦干眼淚,給她安慰。
可她卻未讀懂他的一往情深,選擇了他最好的朋友汪濤!
某日,李微一時靈光乍現(xiàn),問鄭明皓:“咦?對了,你和那個qq美女進(jìn)展得怎么樣?”
鄭明皓瞥了一眼滿臉好奇的汪濤,淡淡地說:“玩膩了。”
寢室里的幾個人理所當(dāng)然地笑了一陣,再沒人提起這件事。
凌凌和汪濤交往的那段時間,鄭明皓的日子照常過,游戲照常玩。只是,沒了能快速加血且攻擊力最強(qiáng)的權(quán)杖,等待法師的就是壯烈地死亡??粗鴦e人踐踏在法師的尸體上,瘋狂地掠奪著他辛苦打來的裝備,鄭明皓第一次品嘗到失敗的滋味。
他明白,這就是游戲世界的規(guī)則:你可以在勝利時離去,為死者留下尊嚴(yán),卻永遠(yuǎn)不要奢望別人會為你留下尊嚴(yán)。但他不明白,為什么友情也會如此,他可以默許最好的朋友追求心愛女人的權(quán)利,他的朋友卻不能在享受著愛情的甜蜜時別踐踏他的感情。
半年后,煩躁的夏夜,煙霧彌漫的男生寢室里。
鄭明皓和李微、高原、楠祿在麻將桌上戰(zhàn)得轟轟烈烈,汪濤則坐在鄭明皓的床上,拿著寢室電話跟女朋友沒完沒了地甜言蜜語,勾畫著他們美好的未來。
李微覺得實(shí)在肉麻得不行,踹了汪濤一腳:“你可別酸了,我求你像個男人吧!”
汪濤滿臉幸福地回他一個微笑。
“說那么多廢話有什么用!你干脆領(lǐng)她開個房慢慢聊!”
鄭明皓伸手摸摸煙盒,早已空了,一如他早已空蕩蕩的心。
李微看看他:“阿皓,你以前就是抽著玩,最近怎么煙癮越來越大?”
“日子過得越來越?jīng)]勁?!?br/>
“我看那個企管的系花就挺來勁的。”
“系花?!”鄭明皓想了半天,腦海里還是空白,“哪個???”
“叫張芯怡的,昨天還去球場給你加油呢?!?br/>
高原看他一臉茫然,特意提示他一下:“就是穿超短裙的那個?!?br/>
鄭明皓正努力回憶昨天站在球場邊的除白凌凌以外還有沒有女人,就聽見汪濤驚訝地問:“這不是凌凌的qq號嗎?阿皓,你怎么有她的qq號?”
寢室里出奇地寧靜。
鄭明皓沒有抬頭,也能感覺到三道驚異的目光。
無視他們的注目,鄭明皓淡定地答:“記不清什么時候隨口問的,早當(dāng)垃圾丟了。”
“哦!”
汪濤沒再問什么,上床收拾收拾東西便睡了。鄭明皓若無其事地繼續(xù)出牌,李微看看鄭明皓,有意無意地感嘆:“唉!愛情啊,真造孽!”
高原順口接了一句:“唉!女人啊,真禍害?!?br/>
鄭明皓瞪他們一眼,冷冷地說:“你們兩個人少造點(diǎn)孽,世界就和平了!”
麻將一直玩到凌晨,鄭明皓輸?shù)靡环皱X都沒有,大家才散了。他一個人坐在走廊的窗沿上享受著冷風(fēng),看著灰蒙蒙的世界一點(diǎn)點(diǎn)明亮。
忽然,一根剛點(diǎn)燃的煙出現(xiàn)在他的視線里。
“不是說玩膩了嗎?”李微問。
鄭明皓沉默地接過煙,深深地吸了一口,濃濃的尼古丁味道流淌進(jìn)身體,在空蕩蕩的心里環(huán)繞,填補(bǔ)那血液中的一無所有。
李微又問:“你為什么不跟濤子說清楚?”
“白凌凌又不是我女朋友,我憑什么不讓他追?”其實(shí)最重要的是,他以為她心里有別人,絕對不會接受汪濤。沒想到,一切都那么出人意料。
李微摟著鄭明皓的肩:“至少可以公平競爭?!?br/>
“算了吧!就我這德行,白凌凌根本看不上我?!?br/>
“你確定?”
“我曾問她有沒有妹妹,介紹給我做女朋友?!?br/>
“她怎么說?”
“她說:鄭明皓,別說我沒有妹妹,我就算有,也絕對不會把她往火坑里推!”
“哦!”李微笑了,“白凌凌那雙眼睛長得挺漂亮的,眼神怎么這么差?”
鄭明皓也笑了:“她不是眼神差!她是根本沒長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