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凝固在臉上,她無力地靠在椅背上,眼前一片模糊,大腦一陣沉重地旋轉(zhuǎn),鼠標上的手無法移動。
原來,隔著太平洋,隔著近乎半個地球,隔著十三個小時的時差。這樣的愛情怎么可能有結(jié)果?
明知沒有結(jié)果,是該在沒有開始時放棄,還是該等到彼此傷痕累累時結(jié)束?這是她第一次面對如此艱難的抉擇,不知過了多久,她唇邊勾起苦澀的笑。
“這世界幾十億的男人,我干嗎非要愛他?”
凌凌找回力量,坐正,尚有些麻木的手指放回鼠標上,繼續(xù)看下一條留言。
“生日快樂!”時間剛好是七號的零點零分。凌凌點開qq的個人設置,真粗心,竟無意間填上了生日。
她向下看,第三條留言:“你的個人說明比以前的還好笑,尤其是省略號后面的。”
她笑笑,笑容有點勉強。她將留言向下拉:“你很久沒回我的留言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凌凌,我很擔心你,如果方便請留言?!?br/>
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看著這兩個字,她仿佛聽見他溫柔的輕喚,一滴淚從眼眶中落下來,摔碎在電腦屏幕前。她顫抖著拿出紙巾,擦著眼中涌出的淚。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他別這么關(guān)心她,讓她甘心舍棄,讓他們繼續(xù)做好朋友,和以前一樣互相調(diào)侃,互相安慰。
最后一條的時間是三十秒前:“你來了?”
凌凌凍僵的血液又開始沸騰,快速打字:“你在?”
“我在等你。”
絕望的滋味,喜悅的相遇,交織在一起,成了苦澀。
他問:“你還好嗎?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煩?”
“沒有,考試很忙?!彼纯幢?,問,“你那邊是凌晨吧?怎么還不睡?”
“睡不著,可能是習慣了晝夜顛倒?!?br/>
她什么話都不想說,這樣的距離說什么話都毫無意義。
“你還在嗎?”他問。
凌凌用紙巾抹了一下臉上的淚,好久才找到鍵盤上的字母f和j,將手指放上去:“在??!你最近也很忙吧?忙什么呢?”
“寫了篇文章。我剛收到雜志編輯的郵件,他們的審稿人對我的研究成果給出極高的評價,建議我寫得更深入些。”
凌凌艱難地敲著鍵盤,每打一個字,都要努力呼吸好久才能不讓自己窒息而亡:“用英語寫的?我決定不鄙視你了,有空我和你學學英語。”
“其實英語并不難,難的是四六級考試!”
她想回答:呵呵!其實愛情也不遠,遠的是距離!
她刪了對話框里的文字,換了一句:“恭喜你,你找到了最初的激情,你一定能成功!”
“謝謝!不過,我從明天開始要不分晝夜耗在實驗室做分析,上網(wǎng)的時間不多?!?br/>
唉!和他的科學研究比,她這點小小的兒女情長實在微不足道。凌凌捶捶心口,那里的痛緩和了不少:“那你早點睡吧,明天養(yǎng)足精神去做實驗!”
默然相對片刻,他說:“如果你真想見我,我可以抽時間回國一次。”
她的手驟然握緊,手心里潮濕的紙巾擠出水滴。她是真想見見他,可見了又如何,還不是要分開,還不是要在兩個國度,用這樣的方式聊著彼此的生活?那么,相見不如不見。
“我只是隨便說說,以為大家離得近認識認識,做個朋友。那么遠還見什么面,見了有什么意義?!”她的消息發(fā)過去,他沒再回復。他一定不知道,她打字的時候,眼淚落在鍵盤上。
這恰恰是網(wǎng)絡的好處,聊天的時候看不見彼此的表情,聽不到語氣,不會讓對方知道自己的痛苦,也看不見對方受傷的眼神。多好!
“很晚了,寢室快關(guān)門了?!彼f。
“好吧,有事給我留言?!?br/>
凌凌拷貝了聊天記錄,扶著椅子艱難地站起來。全世界又一次遺棄了她,將她丟在了一片漆黑的夜晚。這種心情她曾經(jīng)歷過兩次,第一次是爺爺去世,第二次是爸爸離開,第三次,是她的初戀!
她胸口憋悶得無法順暢呼吸,鼻根酸澀得刺痛,她想大哭一場,找個沒人看見的地方,把所有的委屈都發(fā)泄出去。
可她是野生的百合花,縱然活在荒郊野嶺也要驕傲地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