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是北方的雪。細(xì)如沙,密如雨,打在身上,沙沙作響。
城,是舉國之城。街道筆直寬敞,大樓威武逼人,人入其中,如陷叢林。
大雪從早上7點過開始光臨京都,午后時分仍在漫天飛舞,不見有停歇跡象。
西三環(huán)附近,香格里拉飯店3樓多功能會議廳。前臺幕墻上,是一幅初春雪融巨型噴繪圖。
上有五個大字:春天在哪里。
下面兩排字小了幾號:2006世紀(jì)新財富年度投資論壇。主辦單位,《世紀(jì)新財富》雜志。
還不到中午1點,雪越下越大,整座城市已然白茫茫一片。
此時,參會客人都在飯店2樓餐廳吃自助餐,各尋對象親熱交流。這處會議廳空空蕩蕩,只有一個20多歲青年男子,躲在后排角落一張座椅打盹。
暖氣很足。街道上天寒地凍,這會議廳卻溫暖如春。
青年男子頭枕椅背,似陷入了白日夢魘。那張俊朗面孔上汗水直淌,甚至表情還有些猙獰。
他似乎做著一個感覺痛苦甚至恐懼的夢。這模樣,將一路找過來的一個高挑女孩嚇壞了。
“唐寶,唐寶,快醒醒……”
女孩伸出玉手猛推好幾把,名叫唐寶的青年才悠悠醒來。
“你是?陳彥!……”
唐寶揉揉眼睛坐直了,無比驚訝。眼前這個穿件淡粉色羽絨大衣的高挑女孩,看起來也就20多歲,正是10余年前與他關(guān)系還不錯的女同事。
“喲,唐首席,你這是一夢三秋了吧。躲在這里打個盹兒,就能不認(rèn)得人了?”
陳彥身邊冒出一個高個眼鏡青年,擠兌中暗藏嘲諷。唐寶記得,這人叫董永澤,也是前同事,不過一直都跟自己不大對付。
這個家伙,當(dāng)年還是陳彥的瘋狂追求者。見著陳彥跟唐寶關(guān)系挺好,就以為唐寶是其最大情敵。
唐寶不理董永澤,起身環(huán)顧一圈,看清前方幕墻上那些內(nèi)容,喃喃自語:“2006年?不,應(yīng)該是2005年12月初,世紀(jì)新財富的第二屆投資論壇……”
陳彥打趣道:“唐寶,瞧你這瘋言瘋語的,還沒夢醒啊。你剛才夢魘了吧,那樣子怪嚇人的,我推你好幾次才醒過來。你要再不醒,我都想撥120了?!?br/> 董永澤雙手比劃著插話:“他要再不醒,很簡單啊,弄盆冷水這么一潑過去,立馬見效?!?br/> “董永澤,你不說話沒人會當(dāng)你是啞巴?!标悘┮仓蓝罎梢恢奔刀侍茖毶砭邮紫浾咧?,更以自家有京都戶口看不起北漂的唐寶。
“謝謝你,陳彥,我偶爾確實會犯夢魘,不過這大白天打盹入魘還是頭一回。你找我有事嗎?”
“我沒事,不過老黃姜找你有事兒,好像還挺急的,你趕緊過去吧?!?br/> “總編找我?他人在哪兒???”
“2樓餐廳啊。等等,你身上怎么有股子怪味啊……哎呀,太難聞了,又腥又臭,你先洗把臉再去吧,不然一餐廳人都得讓你給熏跑了?!?br/> 看著陳彥使勁捂著鼻子,唐寶覺得奇怪,掏出手絹將臉上汗?jié)n擦了,放在鼻孔前一聞,胃里頓時一陣翻江倒海。
“陳彥你等我一下,我去趟洗手間?!?br/> 唐寶很是尷尬,打聲招呼,匆匆出了會議廳。
“這味兒也太臭了,這家伙剛才在餐廳狼吞虎咽,就跟好幾天沒吃過飯似的,這會兒估計是吃壞了肚子吧。呵呵,小地方來的人就是搞笑……”唐寶剛一離開,董永澤又開口了。
“董永澤,你咋這樣惡心啊,人家唐寶招你惹你啦?”
董永澤顯然在暗示某人或許白日夢中失禁,這場景稍一想象,便讓陳彥惡心到想吐。
不過,董永澤的猜測好象也有些道理。唐寶身上那味兒太臭了,剛才在餐廳吃自助,他也真吃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