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并肩過了城門甬道,來到主街,秦時便有些好奇地四下里看了起來。
一條寬敞的道路縱貫其中,約莫夠五輛馬車并行,路面塊塊方正的石板鋪就,經(jīng)過歲月洗練,那邊界的痕跡早已模糊。
街道兩旁房屋鱗次櫛比,皆是商鋪,客棧,酒樓之類高低掩映,路邊還有不少攤鋪,賣著各種雜貨玩意兒,叫賣聲此起彼伏。
人來人往,各種聲音充斥其中,令得街道之上嘈雜不已。
秦時處于人流之中,看著與前世完全不同的人潮世海,腳步漸漸放慢,抿了抿嘴唇。
果真……回不去了。
腦子里浮現(xiàn)這一想法,秦時便沒有了逛街的心思。
見秦時停了下來,神色間有些郁郁,葉思楠猶豫了片刻,道:“秦兄,我娘都說了,縱然此次不成功,大不了從頭再來就是。”
秦時沒有反駁,點了點頭,道:“不逛了,直接去勾欄吧,哦,我早晨給你的稿子你拿了嗎?”
“銀子和你寫的東西都在包袱了呢?!比~思楠緊了緊包袱說道。
今日早晨,秦時給了葉思楠一大摞紙,上面密密麻麻地寫著字,葉思楠還沒來得及去細看。
只記得第一頁上寫著“西游記”三個大字,如今那一摞紙和銀子都在葉思楠背著的包袱里。
本來秦時想要發(fā)揮紳士精神,主動要求自己背著包袱的,但葉思楠很直白的說秦時背不動,秦時不信,執(zhí)意要背。
后來,秦時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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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往前走了一會兒,來到了一處大門敞開的兩層小樓前,門口還有幾個看客正伸長了脖子使勁地往里面瞅。
秦時站定,門里面便有一個抑揚頓挫的聲音傳了出來,隨著清晰的吐字節(jié)奏,那調(diào)門忽高忽低,或如流水潺潺,或如萬馬齊喑,技法頗高。
很明顯聽得出來,聲音的來源正是勾欄里的說書先生。
可那故事,秦時卻聽得撇嘴,劇情爛俗不堪,人物毫無特色,臉譜化簡直到了刻板的程度,若是拿到后世,就算勉勉強強簽了約,也是妥妥的撲街作品。
搖了搖頭,秦時率先邁步進去,身后的葉思楠也連忙跟上。
勾欄里的布置非常粗糙,里面正當中一個稍高一點的臺子上,一位頜下飄著幾縷白須的老頭抑揚頓挫地說得正起勁,配合著手上恰到好處的動作,還真有幾分此道高手的味道。
臺子下離得不遠處,四周圍攏了干坐著的一眾看客,講到精彩處,偶爾投擲一兩枚銅錢或是碎銀子上去。
當真是,一覽無遺……
秦時一扭頭,卻看見葉思楠正津津有味的聽著老頭子說書,又看了看四周,秦時笑了起來。
嗯,就是葉虎十分熟悉的那種笑容,讓人如沐春風。
“喂喂,走啦,這種蹩腳的三流書有什么好聽的,簡直污了秦某的耳朵!”
秦時對著間隔不足十厘米的葉思楠大喊道,那不屑的語氣,高傲的神情,欠揍的態(tài)度,簡直把握得妙到毫巔。
葉思楠:“……”
面無表情地轉(zhuǎn)過頭,看著秦時那標志性的笑容,葉思楠一愣,殺氣收斂。
又要坑人了啊……
果不其然,這句話一出,整個勾欄霎時間安靜下來,眾看客齊齊愕然轉(zhuǎn)頭看著秦時兩人,臺上的說書老者也面色黑得幾乎滴下水來。
幾瞬過后,秦時熱心的建議在這個人滿為患的勾欄里收到了眾多忠實聽眾的友好反饋。
“哪里來的書生,好不曉事!”
“嘩眾取寵……”
“作死??!喊那么大聲干什么,攪了大爺?shù)呐d,不好聽,不好聽你便別聽!”
“就是,江老頭說的書可是一流的新作,哼,簡直不知所謂!”
“以為披了一身讀書人的皮就囂張跋扈,吆五喝六……”
…………
“嚶嚶嚶……”
“來,筆給你你來寫!”
方才還安安靜靜的勾欄里,瞬間嘈雜了起來,各式各樣的叫罵聲如潮水般向秦時涌來。
臺上的說書先生此時也是臉色鐵青,憤憤的盯著秦時。
秦時的笑容從剛才開始就沒斷過,撣了撣并不存在的灰塵,淡然地沖著葉思楠使了個眼色。
葉思楠會意。
手掌一旋,勁氣迸發(fā),朝著旁邊的桌子拍去。
“砰!咔嚓,嘩!”聲音響起的同時,旁邊一張實木的桌子瞬間四分五裂,木屑飛濺。
眾人:“……”
秦時:“……”
喂!我是叫你隨便漏兩手鎮(zhèn)鎮(zhèn)場子而已啊!
麻蛋!??!
揉了揉腦門,秦時悲憤開口:“我賠!”
怒氣不能朝著葉思楠,因為打不過……
于是,秦時指著一個人群中穿著士子服的書生冷笑道:“你,把你剛剛說的話再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