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頭看去,修女胸口上插著一把鰾型生物器官,是從背后飛來的。
修女哆了兩下唇,倒在她的身體里。
“快帶......那些......孩子走!”
彌留之間發(fā)出的話語聲。
“修女!”
“修女,怎么了!”
目視著親人就這么慘死面前,楚泠墨張開的喉嚨里發(fā)不出聲音,兩只沾血的手,不可置信地顫抖起來。
她這才看見,簾幕的背后,燈影霍霍,隱約傳來孩童們嘈雜的哭泣和喧鬧聲。
遭了!
楚泠墨心弦一緊!
“到底出什么事了?”
放下修女的尸體,她猛地沖入屋內(nèi)。
一個個殘破小孩,倒在血泊之中,還有墻角邊護著他們的修女,無路可退,一道白刃切過,血從頸口斷口處舊汩汩流了出來。
屋子中的觸須停頓了一下,龐然大物轉(zhuǎn)過頭來,面向于她。
是式物!
楚泠墨腦海里空了一秒。
身為古神幼體的式物,怎么會,襲擊這里?
這里可是一座僅僅儲存孩子們天真爛漫的孤兒院啊!
“停下!你做什么!為什么要殺害他們!”
咕咕。
巨大的蛤蟆頭居高臨下俯視著她。
“人類,爾等都是供奉于我的食物,有何不對?何況是在“狂宴祭”上,爾且不知?”
“可奉神條約中明確說明,你們具有判定人類靈魂的能力,只會消滅罪惡之人!哪怕是在狂宴祭上也不例外!你們的使命不是鏟除奸邪維護生態(tài)嗎?”
楚泠墨不屈地凝視著式物的巨大瞳孔,目光之中怒火幾乎要噴出。
蛤蟆頭卻發(fā)出了近乎諷笑的聲音:“咕咕,你怎么知道在這里的不是罪大惡極之人呢?”
“孩子們怎么會?”
“人類,不要搞錯了。你眼中的正就是正嗎?你眼中的惡就是惡嗎?所謂的正與邪的判定不在你們,而是由我們的觀念來定義。”
楚泠墨愕然,一時間咬緊了牙關(guān),竟無言辯駁。
“咕咕咕,咕咕!”它在狂笑:“渺小的螻蟻,怎敢質(zhì)疑我們偉大存在所制定的道德觀?”
“這個世界的主體是古神,而不是你們!”
“你們只是可有可無的螻蟻!”
“這些孩子衣食無憂卻毫無能耐,對于世界的貢獻低于自身消耗,他們的存在對自然發(fā)展不利,這便是我所定下的惡!”
轟隆!
一時間,楚泠墨心目霎白。
在神明眼中,他們竟如這般?
是啊,她怎么去辯駁神明心中的正惡?
與人類的價值觀,終究不是同一種。
楚泠墨低頭攥緊了雙拳。
可是她,就該任由這種丑陋家伙的觀點來主宰眼前局面嗎?
“不是!”
這一刻,楚泠墨貿(mào)然出聲反駁。
她怎能眼睜睜看著身邊的家人們,接連去送死?
哪怕搭上畢生的信仰,一直不敢去想的事,這一次,她必須破格!
“你是墮神!停止你冒犯的攻擊!滾出這里!這些孩子-他們沒有罪!有罪的是你!條約是由古神和聯(lián)盟雙方面制定的!你這樣分明就是在違反!”
“咕咕?”
蛤蟆頭愣了一瞬,接而瘋狂笑起來,兩只斗大眼珠在拼命顫抖。
“很好,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類,敢在神明面前妄自說教的?!?br/> “我最討厭說這種力量與大話不匹配的可笑傻瓜。”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一道觸須瘋狂掃過,楚泠墨翻身一避,墻垣坍塌,身后的一名小孩被掃成了肉泥。
“你們快跑!”
她回頭疾道,攔住眼前式物。
面對彈跳過來的式物,楚泠墨心下一橫-
她將手中的鋼管揮了出去。
唰!
蛤蟆頭巨大的白色眼瞼爆裂開,漿液四流。
“吼!”
它憤怒了!
那一下不是不能防備,而是它怎能想到,小小人類居然敢對自己出手?而且那可惡的雌性生物居然是個練家子!
而楚泠墨也是腦海中一片空蕩。
怎么會?自己對于式物出手了!
這可是絕絕對對的死罪!
可是不管了,哪怕她負罪歸案,哪怕一切榮耀凋零,今天,她也要護住這些曾經(jīng)跟她朝夕相處的家人們!
何況,這是個墮神,她未必沒有理由為自己辯解!
“大家分散跑!”楚泠墨大喊。
式物用力一躍,屋瓦掀開,它立在了房頂上,白色的光掃過,肆意摧毀了周邊的大片建筑。晶狀體對向跑到廳野里的楚泠墨和孩子們。
“人類,我要你好好看著!”
“你們的價值不名一文,你想要的事情,一樣也做不到!你想保護的同伴,都得死!”
顫然之中,楚泠墨邊跑邊回頭。
像是伸長的線劃過黑暗四周,以蛤蟆頭為中心綻開了一張巨型放射狀。
然后那些逃往其它方向的小孩,身影被長舌一觸及化,融為一團漿液,被舌頭裹住塞回蛤蟆頭圓鼓鼓的口器內(nèi)。
“多謝款待!”
那個式物發(fā)出惡狠狠的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