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日暮色將至的時候,敬事房的公公來了信兒,說今夜皇帝翻了賢妃的牌子侍寢。
????得知此消息的沈長安正坐在殿內(nèi)下著一盤空棋,她在棋盤上落下一枚黑子,轉(zhuǎn)而又落下一枚白子,兩枚白子截殺了最后一枚黑子,滿盤皆輸。
????“去回了皇上,說本宮今日身體不適,不能侍寢?!遍L安閉目一瞬,淡然向站在一側(cè)的寒煙道。
????“主子!”寒煙大驚失色,“這可怎么好……”
????“你就去這么回皇上,有什么責任本宮擔著?!?br/>
????又能有什么責任呢?長安心想。難得楚洛真會因為她不去侍寢而怪罪于她?
????她冷然一笑。
????她本是想去找他的,想當面問問他為什么召幸了鐘毓秀??伤D(zhuǎn)念一想,實在覺得這個問題太過于可笑。他是皇帝,是有著三千后宮佳麗的皇帝,他想去翻誰的牌子,她沈長安又怎么能說得算。想到此處,她的內(nèi)心倍感凄涼。這宮里人人都怕皇上,都敬畏著他,可她沈長安偏不。他只是楚洛而已,他的身份也只不過從臨安王變成了皇帝,就算如此,他還是她的楚洛,從前是這樣,現(xiàn)在也是這樣。
????“哐當”一聲巨響,她伸手打翻了整個棋盤,白子黑子交錯間紛紛應(yīng)聲落地。
????明德宮內(nèi),楚洛在案前批閱奏章,成德海捧了敬事房的綠頭牌,高高舉過頭頂,恭敬道,“回皇上,賢妃娘娘身邊兒的宮女來信,說娘娘今日身體不適無法侍奉圣上,還請皇上重新翻牌。”
????楚洛停下書中朱筆,眉頭微蹙,“昨兒還好好的,怎么今日就病了?”
????“這……”成德海欲言又止,“奴才……奴才也不知道?!?br/>
????楚洛看他這副樣子,面色逐漸生疑,“有什么話就說,到底是怎么了?”
????成德海認真思忖片刻,方答道,“奴才猜想……或許是……或許是因著鐘小主的緣故……”
????語畢,大殿上久久沒有聲響,成德海諾諾抬頭,見皇帝冷著一張臉,不見一點顏色,愈加膽戰(zhàn)心驚,忙不迭跪下道,“皇上千萬別動怒,奴才只是肆意猜測,當不得真啊……”
????又是半晌,楚洛深深嘆一口氣,手指撫上額頭,“朕想或許也是這個緣故……長安……唉……罷了,朕去瞧瞧她吧?!?br/>
????此時,晚香正在殿內(nèi)看著長安下著一盤又一盤的空棋,也知她內(nèi)心為何事而憂愁,恰一向殿外望去,瞥見一抹明黃,便歡喜道,“娘娘,皇上來找您了?!?br/>
????長安聞言一驚,立即打開殿中的六棱朱漆窗扇,一眼便望到了他的身影。
????她沉默不語,面上卻不覺含了一縷淺笑,可乍然一想到楚洛昨日與鐘毓秀之事,猛然又收斂了笑意,只淡淡道,“晚香,去告訴皇上,本宮不見?!?br/>
????晚香一愣,方才滿面的笑容全僵在了臉上,“娘娘,這……這使不得啊,皇上既然都來找您了,您就去見見吧?!?br/>
????長安面色陰冷,沉聲道,“不去。”
????晚香還欲再勸,但見長安已經(jīng)別過身去不予理會,知道再多說也無益,只得應(yīng)承著下去了。
????晚香離去后,長安更是心神不寧,她靜了心不去理會外面的聲響,可那喧鬧聲又一陣接著一陣地傳至她的耳畔,她終是按耐不住,扶在窗上向外看去,頓時嚇了一跳——只見楚洛陰沉著臉立在院內(nèi),自己宮里的太監(jiān)宮女們則在他的面前跪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