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兒的話?”
孫姨娘聞言,臉上微微變色。
“這茶葉是我昨日新買的,要說起來,這會子才剛?cè)氪翰痪?,今年新采春茶還未上市,但家里是一日不可無茶的,我便暫且先采買了少許去年的茶,待春茶上市再另行采買,雖是如此,卻也不能說是陳年舊茶呀?!?br/> “姨娘好會裝蒜。”
虞琬寧順手將茶碗蓋一拋,叮咣一聲落在桌上。
“這分明是兩、三年前的陳茶了,你敢說是去年的茶?”
“這……這是什么話?”
孫姨娘頓時便急了,立刻爭辯。
“三小姐您不過才八歲,開始喝茶的時日也不長,怎的就一口咬定這是兩、三年前的舊茶?”
她轉(zhuǎn)身看向虞德陵,一臉的委屈。
“老爺您可得體諒婢妾,府里這一飲一食,皆是婢妾親自打理,伺候老爺夫人原是婢妾的本份,便是辛苦些是應該的,可三小姐她不能冤枉我不是……”
她還要叫屈,卻被虞夫人打斷。
“阿寧說得沒錯,這茶的確是兩年前的舊茶?!?br/> 虞夫人難得嚴厲一次,沉了臉,一雙秀目緊盯孫姨娘。
“就算阿寧年歲還小,難不成我也不懂?當年在葉家,我什么好東西沒見過,豈會連個茶都分辨不出來?”
孫姨娘:“……”
她怎么把這茬兒給忘了,一直以來虞夫人都是溫柔和婉的性子,極少與她計較,她便漸漸地,真將這位豪門貴女的身份給忘記了。
虞德陵聞言,也立時拉長了臉,雖然向來對飲食不甚講究,但他十分敬重結發(fā)妻子,知道她生性嬌貴,對生活用度的要求十分精細,所以時常提醒孫姨娘在這方面要多注意,萬不可拿不好的東西來敷衍。
沒想到她居然還敢做出這樣的事來。
而且虞德陵情子雖粗,卻也不笨,見孫姨娘和庶女都不喝這茶,便猜到她們房里的用度定然是上好的。
想到這一點,心中自然動氣。
這可真是反了天了,一個小小姨娘,讓她理個家,居然敢克扣正室用度,這還得了?
“孫氏,說說清楚?”
虞德陵慍怒,將手里的茶碗咣地一聲扔到桌上,茶水濺了一桌。
“老爺,你別生氣……”
孫姨娘被嚇得驚了一跳,急忙又站起來,微曲著身子回話。
“這事兒是婢妾錯了,可老爺您也得聽婢妾分辯幾句,您也知道,前年大澇,去年大旱,莊子里的田畝幾乎顆粒無收,田莊的管家婆子每次來都向婢妾哭求,實在是交不上東西來,婢妾也知道,天公不作美,人力又能奈何,便是殺了那田莊的管事,也是剝不出幾斤肉來的。
可大將軍府這么多口子,人吃馬嚼的,開銷不小,多次難以為繼,婢妾一時心急,便擠出些銀子來,想學我父親做些皮貨生意,好歹賺點錢貼補府中用度,誰知西北胡人與羌人卻又打起仗來,貨路不通,連人帶貨都在戰(zhàn)亂中失了消息,先期投進去的銀子也打了水漂。
婢妾實在沒法子了,只能絞盡及汁兒地處處儉省,其實下人們的用度早就削減了,便是連婢妾自己,都已經(jīng)幾個月沒領過月例銀子了,只是一直沒敢動老爺夫人這邊的用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