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了琚星妍的話,一口氣卡在了喉嚨,吐出來也不是,吸進去也不是。我就這么直勾勾地盯著她看了半晌,最說道:“誰會娶我啊?!辫⑿清麤]再吱聲,我知道她也是想到了什么,神色變了變,最后還是幫我拿著盤子出去。我們兩個席地而坐,琚星妍這次真的是下了血本。她拿了一瓶我都認識的酒。當(dāng)時寧城就這么一瓶,琚星妍為了這瓶酒,輾轉(zhuǎn)了好幾次,還差點兒和人打了一架,才將它買回來。當(dāng)然,是和女人打架。我看著她豪情萬丈地將酒開了,問道:“不心疼?”她笑了下,搖了搖頭,說道:“我以前想著我要是能和他在一起,領(lǐng)著他過來看看,我為他打下的這座江山,不知道能不能讓他愛我一點兒?!彼f這話的時候,我明顯能夠聽得出來她語氣里面的落寞。她說:“但是你看,我攢了一屋子的酒,他也沒有正眼看我一眼。”琚星妍將酒倒進杯子里面,遞給了我一杯。她說:“小箏,一廂情愿的感情,太累了?!蔽一瘟嘶问种械木票?,酒氣香甜,還沒入口我就已經(jīng)有一些微醺了。這些年我跟著琚星妍其實喝了不少好酒。她好酒,也懂酒。可是,每一次我倆喝的酩酊大醉,卻都是因為男人。確切的來說,是都因為琚星妍喜歡的那個男人。其實我們倆挺好笑的,我一門心思想弄清一件事情,緊緊盯著邱天,外人看來,也是因為男人。而琚星妍,沒有人相信她會因為男人傷懷,卻確確實實因為這個原因。她說:“我十八歲就認識他,你能看看我到現(xiàn)在,十年了,我還剩下什么?”琚星妍仰頭一飲而盡,眼淚就這么滑落了下來。我別過眼去,佯裝沒有看到,大口地喝了一口酒。我知道,她這話是說給我聽的。她是在告訴我,不要一頭腦熱,看看她,很多事情,都不是一廂情愿就能夠有結(jié)果的。我突然覺得,這酒怎么就那么苦呢?我今天聽到秦九受傷的反應(yīng)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自欺欺人,其實誰也欺騙不了。琚星妍說:“聽說現(xiàn)在有人高價買秦九的命,具體是誰我不知道,只聽說秦九將人給廢了,仇家尋仇吧?!蔽夷X子里面仿佛是一團亂麻。我第一個反應(yīng)就是趙公子。可是,我連能去打聽的人都沒有。琚星妍說:“小箏,秦九傷的怎么樣?”琚星妍又倒了酒,看向我。我搖了搖頭,說道:“看上去沒什么事兒,具體我也不知道?!鼻鼐诺臓顟B(tài)看上去就是輕傷,可他纏上的紗布卻很厚重。我想象不到那紗布下面是什么樣子。琚星妍說:“小箏,秦九能安全回來,你就該懂得,他的勢力到底如何。”她點到為止,沒有說的那么通透。其實,就我和琚星妍這個關(guān)系,有一些話其實也要避著說。一旦說透了,就太難堪了。這晚我們聊了很多,從上學(xué)的時候,我們剛剛認識的那會兒,一直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五六年了。我們看似什么都沒有變化,卻卻是在無形之中,什么都變化了。我和琚星妍一直喝到天亮。各自進屋睡覺,再醒來的時候,天都已經(jīng)黑了。我是聞著飯香味兒出來的,琚星妍已經(jīng)做好了晚餐。她說:“救就你鼻子靈,我剛想去叫你起來吃飯?!蔽业靡獾匦α艘幌?,我說:“我委屈啥都不可能委屈我的胃啊?!彼坪踅裉煨那椴诲e,做了六菜一湯,都是大菜,要是擱幾天前,我肯定要說這是送我上路之前,給我吃點兒好的。我從秦九那兒回來了以后,其實也想的挺清楚了。我們就是兩條相交的平行線,交叉過后,就各自遠離。想明白了我就沒那么多忐忑不安,傷春悲秋。我喝了酒睡了一覺以后,心態(tài)調(diào)整的挺好的?!懊魈炀鸵ド习嗔?,你緊張不緊張?”琚星妍突然問道。我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不懂這話從何說起。我是休假,又不是新入職,有什么好緊張的。然而,事實證明,生活處處是驚嚇,話千萬不能說的太滿。第二天我特意穿了一身干練的套裝,這段時間我養(yǎng)傷休假,神經(jīng)多少是有一些松垮的。我可不能讓人覺得我不專業(yè),又跑去邱天那里嚼舌根,將我給趕出公司。然而,我一進公司,就察覺到了一種詭異的氛圍。大家看我的眼神兒十分的奇怪,好像我是一個什么瘟神一般,避之不及。我壓住好奇走到自己的位置上面,打開電腦,登錄郵箱。我沒有在休息的時間查看郵箱的習(xí)慣,這一打開,就看到了積壓著待處理的郵件,瞬間有點兒想繼續(xù)休假。不過,當(dāng)我飛快地瀏覽下去以后,我就看到了一條來自公司的群郵件。關(guān)于簡頌怡的處分通知。我點開,里面赫然寫著簡頌怡被公司開除。其實緣由并沒有寫的很清楚,只說在和邱天一起出差的時候,違反了公司的紀律。不過,我直覺認為,這事情,和我有關(guān)。我握著手機從椅子上起身,直接走向了衛(wèi)生間。我坐在馬桶上猶豫了半天,我到底應(yīng)該求助誰。邱天我第一個就排除了。這事情既然他回來那天沒和我說,我想就算我去問他,他也不會多說什么。秦九……他那天已經(jīng)明確地告訴了我,以后不要再去打擾他了。我想來想去,最后想到的人,是靳北。有一些時候最了解你的人,有可能不是你自己,不是你的家人,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敵人。靳北和秦九擰巴了這么多年,自然可能是最了解秦九的人。而他和邱天的關(guān)系也還不錯,怎么看都是這件事情最有可能的知情人。只不過……我捏著手機在衛(wèi)生間里面呆了有二十多分鐘,我都沒有能夠?qū)⑦@個電話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