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讓她看著大家都吃香的喝辣的,她一個人吃這些清湯寡水,光想想也郁悶至極。
所以,即便她現在心理年齡已經三十好幾歲了,仍舊十分幼稚地選擇了讓家人跟她一起同甘共苦。
說起來,吃飯還不是蘇小燦最難忘的事情,印象最深的還是第二天早晨醒來,她自己掙扎著想起床,撐著軟弱無力的胳膊,抬頭想找自己的衣服。
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床頭的衣服,——劣質的雪紡寬大版長袖大紅色襯衣一件,自制的淺灰色料子褲一條。
再一探頭看床下,果然是記憶中鄭淑賢手工做的系帶方口鞋,深紅色的確良鞋面、裹著黑邊、兩塊錢一個的白色塑料鞋底,老式的子母扣。
記憶中許多都快被遺忘的前世記憶,就這樣一一地浮現在眼前。
蘇小燦心塞地一頭倒回到枕頭上,緊閉著眼睛,不用去看對面的組合衣柜,就知道里面的東西有多么少的可憐,跟她前世咽氣之前,那滿滿的兩大衣柜衣服根本沒有可比性。
蘇小燦記憶中的小學,成天就是兩身校服,換來換去去穿著。頂多秋天里面套著鄭淑賢手工編織的小圓口毛衣,穿的時候要費老勁兒往下拉,才能套進去,脫的時候又要憋著氣才能拱出來。冬天的時候,又換成了鄭淑賢手工做的小碎花棉襖。毛褲和棉褲總是把瘦小的腿裹成大象腿,毫無美感,還有礙行動。
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直到蘇小燦上完小學都沒有多少改變。村里的孩子們都是這個樣子過下來的,所以,那個時候的蘇小燦也沒有覺得自己有多土。
蘇小燦的初中只能說比小學好了那么一點,上衣外套開始脫離鄭淑賢愛心版的標志了,但樣式也是三年如一日,都沒有什么改變。就比如她現在床頭的這身衣服,她記得自己初中的畢業(yè)照就穿的是這一身??上攵枚嗝吹摹皹闼亍?。這個時候,她持續(xù)著扭曲的審美觀,誰讓五中是新學校,學生大都是城鄉(xiāng)結合部的,也沒有比她好多少。
高中要更好一點。蘇小燦一如既往的學習成績優(yōu)秀,然后考上了市重點一中。市一中要求嚴格一些,一人兩身校服,都不用蘇小燦去操心,直接全身衣服脫離了鄭淑賢的愛心版。鞋子也光榮地從這方口布鞋,上升到了十幾元一雙的雙球牌運動鞋。那是那個時候的學生標配,誰也別笑話誰。以至于蘇小燦的審美觀并沒有隨著學歷的增加而有所長進。
大學之后,當然就不用說,大城市跟不入流小城市之間的差別一下子就摧毀了她十八年的審美觀,終于開始跟土妞有了一個明顯的界線,比如女孩子,都十八歲了,終于穿上了人生第一件胸罩。
想想那些心塞的過往,蘇小燦就想把這些黑歷史都統(tǒng)統(tǒng)地抹去。
好在,現在她重生了,不會再讓黑歷史再次重現。省的同學聚會的時候,某關系不錯的初中老同學爆料,你那時候穿著一身寬大的衣服,紅的跟新娘子似的,都快晃瞎別人的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