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禎現(xiàn)在能怎樣?亂唄,腦子徹底亂了。他知道會有麻煩,沒想到會是如此大的麻煩。
趙曦問娘娘的那句話,就是已經料想到了他老爹的處境。
所謂改革,就是一次利益再分配,古今一樣。
在新政實施階段,趙曦的本意是借著朝堂新政,自己就這樣夾帶著這記賬法,能在大宋朝有個試點……
只是沒想到,這國朝的相公們居然對新生事物全盤接受。
趙曦從心底有點不好意思,這樣把爹娘老子設計進去,真不是他本意。
“汝爹爹自不愿見如此紛亂之局?,F(xiàn)時皆處置六品以下之本官,朝堂相公并未罷休之意,似意欲推而廣之。”
這才到六品呀,慈明宮已經被誥命占領了,若是老范硬扛著到了二品三品,那該是這樣的情形?國夫人?郡主縣主嗎?還是說延福宮被朝廷大員們圍著?
“娘娘,孩兒以為此記賬之法尚不完善,應擇無關緊要司衙驗證,知其適用朝堂諸衙時,推而廣之不遲?!?br/> 政事,最大的特征是妥協(xié),這不是戰(zhàn)事,需要一往無前的勇氣。
國朝積重已久,絕不能圖痛快下狠刀子。
老范你立身正,清正廉明,可不能覺得整個國朝官員體系都如你一般。
有些事,得慢慢來。
目的是打倒敵人,而不是同歸于盡。如此下去,怕是敵人沒打倒,自己就先被坑了。不能這樣玩的。
趙曦很不想摻和朝堂的事,自己年歲限制了自己發(fā)揮是一方面,關鍵是他不想讓士大夫階層過早的了解他的朝堂智慧。
孩童聰慧跟政事智慧是兩個概念,在士大夫的印象里也是兩個概念。
“曦兒自可與汝爹爹講明?!?br/> “娘娘,孩兒若與爹爹說起,爹爹自會與朝堂相公言之。孩兒尚幼,不宜與朝堂相公之前論及政事?!?br/> “曦兒聰慧世人皆知,政事又如何?”
“娘娘,不同的。我朝祖訓,與士大夫共天下。此言已注定皇室與士大夫制衡之局面。孩兒不宜與爹爹當朝之時論及政事。況,孩兒年幼,恐因此再生事端?!?br/> 趙曦沒辦法了,就是在娘娘面前,他也不想過于妖孽了。可自己耍大了,一個小把戲,耍的收拾不住了,只能是小范圍,只在娘娘這兒再妖孽一點了。
確實妖孽了!當曹皇后聽完趙曦這番話,又一次盯著趙曦看。她已經很久沒如此驚訝的盯著這孩子看了。
原本覺得曦兒聰慧是很正常的事兒,而今天她突然發(fā)現(xiàn),曦兒居然對政事和人性也如此透徹。
“曦兒,可是從書中讀得?”
“回娘娘,以史為鑒可知興衰?!?br/> 白呼吧!希望這樣胡亂扯淡能蒙哄了這個六宮之首的女人。
叫停了!新式進賬法終于還是被叫停了。
此議題一出,在朝堂幾乎是一邊倒的局面,甚至連老成持重的杜衍都聲援暫停。
范仲淹不甘心,意猶未盡,可新政的所有執(zhí)行者,除了他,不管是富弼、韓琦,還是歐陽修、王素、余靖,沒一個人出來聲援他。
孤木難撐呀!
而他的皇帝陛下,官家,在早朝時扔出來這話題,很顯然是要暫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