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河漸落曉星沉。
夜已經(jīng)到了四更,孫傳庭依舊在院落里來回踱著步子,即便是朱杰提出了兩個人一個主內(nèi),一個主外,孫傳庭依舊有些舍不得朱杰離去,兩個人在這段時間里簡直親密無間。
孫傳庭給了朱杰最大的自由,讓他放手施為,朱杰也是妙計迭出,讓孫傳庭見識了什么才是神機妙算,算無遺策,一旦朱杰離去,那孫傳庭就又不得不再次沖上第一線了。
“督師大人,還沒有休息?”
朱杰的聲音在孫傳庭背后響了起來。
孫傳庭回過頭來苦笑道:“唉,朱將軍,本督還是有些舍不得你離開啊,沒有你傾力相助,本督面對闖賊跟獻賊,還真的有些力不從心……”
朱杰笑道:“大人,您所慮者,不過是手下缺乏良將而已,現(xiàn)在不同了,高杰悍勇無比,賀一龍又是足智多謀,大軍憑空增添了三萬騎兵,如此實力,已經(jīng)完全可以跟李自成正面抗衡了,您還有什么可憂慮的?”
“糧草啊……”
孫傳庭無奈道:“河南赤地千里,農(nóng)民都餓的嗷嗷叫,哪里還有糧食供應(yīng)大軍?從陜西調(diào)撥糧食現(xiàn)在也是困難重重,相隔一兩千里啊,消耗太大了……”
朱杰點點頭,答道:“督師大人,其實皇上將我調(diào)離,也是考慮到河南無糧,短時間內(nèi),大軍無法在度進軍的,正好,督師大人可是在這段時間里,與民休息,養(yǎng)精蓄銳!”
“怎么講?”
孫傳庭眉頭一挑,問道。
朱杰笑道:“大人,李自成縱橫河南,也未必都是壞事,最起碼,河南一地的大土豪跟皇室都遭受到了巨大的破壞,能跑的都跑了,不能跑的都被李自成給收拾了,這河南一地一下子多出來了大量的無主土地,這些土地難道就荒著嗎?我建議督師大人可以向皇上請一道旨意,河南境內(nèi),但凡皇室未戰(zhàn)先逃者,朝廷所賜土地全部收回,至于地主為闖賊所滅遺留的土地,也盡皆收回朝廷,然后從中取良田萬頃充為軍屯田,讓大軍屯田開荒,來年只要到了麥收季節(jié),大軍就再也不用擔(dān)心沒有糧食了;再者,其余土地全部用來招徠流民,這些農(nóng)民之所以造反,無非就是無田無糧,活不下去了,只要朝廷賜給他們土地,貸些種子給他們,讓他們居有所、食有糧,誰還沒事閑的蛋疼再去造反?”
孫傳庭眼睛一亮,旋即黯淡下來,苦笑道:“朱將軍,您說的倒是簡單,現(xiàn)在河南大量的農(nóng)田倒是都荒廢著呢,但是皇上能夠舍得將這些農(nóng)田賜給農(nóng)民?”
朱杰聳聳肩,答道:“督師大人,現(xiàn)在皇上舍不得也沒有辦法,要么將農(nóng)田收回到皇家,任由百姓造反;要么將農(nóng)田分給百姓,讓百姓感恩戴德,安心生產(chǎn);兩害相權(quán)取其輕,皇上又不傻,難道他掂量不出其中的輕重緩急?”
孫傳庭皺皺眉頭,陷入沉思,朱杰說的一點都不錯,沒有糧食,即便是沒有李自成,還會有王自成蹦出來,只要義旗一舉,那絕對是從者如云!但是,分到土地后的農(nóng)民就不一樣了,有了好好生活的盼望,誰沒事還將腦袋勒在褲帶上,跟著叛賊造反?
這無異于就是釜底抽薪啊,如果可行的話,非但是河南,連陜西甚至都可以試行!要知道,現(xiàn)在朝廷要兵沒兵,要糧沒糧,要軍餉沒軍餉,一切都是靠著自己在陜西的積蓄在勉力支撐啊,隨著自己遠離陜西腹地,后勤的壓力也越來越大,如果不是有朱杰橫空出世,自己真的已經(jīng)被壓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