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沒料到二少爺如此跳脫,都呆看著他沒有作聲。
“愣著干嘛?快動手啊!白眉!申公!”他隨口點了兩個跟自己關(guān)系最近的修士。
他這一點名,白眉與申公二人誠惶誠恐,立刻雙雙上前向家主何廣承告罪,口稱萬死。
何武寧這下傻眼了:“你們干什么?令牌在我手上?。 ?br/> 何廣承無奈地看了他一眼:“家主是人不是令牌,這個簡單的道理你都不懂嗎?”
何武寧這下慌了,他大聲吼道:“空妙道人、墨禪散人、太巒真人……”他一口氣點了在場半數(shù)修士的名字:“你們平時也拿了我不少好處吧?這時候難道你們還想置身事外?”
被他點到的供奉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整個祠堂內(nèi)的氣氛變得有些詭異起來。
這時,突然一個蒼老的聲音道:“家主處理家務(wù)事,奉勸各位不要輕舉妄動。”同時一個灰衣老頭佝僂著身子,從祠堂深處的陰影中走了出來。
眾人認(rèn)得這老頭就是家主提到的紅蓮真人,也是何家唯一的金丹供奉。
他一露面,在場之人就感覺似乎有一股無形的壓力籠罩了下來。一眾散修固然是噤若寒蟬、不敢作聲;處于風(fēng)暴中心的何武寧更是驚得整個身體不由自主地癱軟了下來。他此刻哪里還不知道大勢已去,連忙抱住何廣承的一只腳,聲淚俱下:“請父親不要廢掉孩兒……孩兒是受了他人蠱惑,這才被豬油蒙了心,又想當(dāng)家主,又想修仙長生……”
何武寧哭訴了片刻,見家主不為所動,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大聲嚷嚷起來:“是白眉老道!是他說什么有煉氣登天的捷徑,還給我引薦了鄭家人……”
眾人又齊齊向白眉道人看去:慫恿家族傳人作惡,這件事嚴(yán)重犯了忌諱,今日其下場可不大妙。
白眉此刻也頗為后悔:去年年初,二少爺在他的蠱惑下血祭了一萬凡人佃戶。雖然當(dāng)時何家沒有明面上查驗原因,他自己還是謹(jǐn)慎起見,歸隱了一年;現(xiàn)在以為風(fēng)聲過去了,這才又重出江湖,用了些手段重新謀取了二少爺?shù)男湃?,想要從何武寧這個已經(jīng)“板上釘釘”的下任家主身上撈取到更多好處。沒想到老家主竟然在祭祖日上發(fā)難,打了他個措手不及。
不過眼下后悔也已經(jīng)無用,為今之計,只能盡量搏一個全身而退!
白眉道人當(dāng)機立斷,使出圍魏救趙的手段,把自己從不離身的那件拂塵法寶祭了出來。這法寶在空中幻化出萬千銀針,帶著急風(fēng)驟雨的氣勢,徑直朝家主何廣承身上射去。同時白眉本人則不管那空中的法寶,而是施展出最快的遁術(shù),朝宗祠門口逃竄。
他顯然遁法不錯,雙足并不沾地,只是在空中連蹬數(shù)下,整個人已經(jīng)來到祠堂門口。就在他一只腳已經(jīng)踏出祠堂,眼看要成功逃離之時,突然一小團(tuán)火苗自其身后飛出,徑直落到了他衣袍上。
這火苗似有靈性,一觸到白眉的身體,火勢就漲為十倍、百倍……眨眼之間變成了沖天烈焰。白眉道人連自救都來不及,片刻不到,整個人就化成了飛灰。
眾人認(rèn)得這是紅蓮真人的金丹神通“紅蓮怒火”,再回過頭來看向他時,眼神不由得更加充滿敬畏。
紅蓮真人揮袖擋下萬千銀針,同時放出“紅蓮怒火”,瞬間殺掉了白眉老道。之后他又徑直走到了何武寧身旁,單手按在了癱軟在地的二少爺背上,手掌靈力傾吐,“噗”地一聲,干凈利落地爆了后者的丹田,將其煉氣修為盡數(shù)廢去了。
做完這一切之后,他又重新佝僂起身子,隱沒到了祠堂深處的陰影中。
隨后何廣承低聲宣布今日之事已了結(jié),同時命仆人將二少爺抬了出去。
等眾人紛紛離開祠堂之后,這位現(xiàn)任家主重新?lián)炱鹉菑埍凰釉诘厣系钠跫?,讀了一遍。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他甚至能從筆跡上想像出何武寧為了盡快拿到血祭陣法,猴急簽字畫押的姿態(tài)。
這種百萬畝靈田級別的契約,實際上只有家主承認(rèn)才可能生效。而鄭家一直拿著契約沒來何家要地,也就是在等何武寧正式接過家主之位的時刻—好在這一時刻永遠(yuǎn)不會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