鑾駕慢悠悠得在雪山中飛行,兩只青鳥身形矯健、上下翻飛,逢山而逾、遇林而穿。
一只火紅的小鳳凰揮著華麗的雙翅遠遠吊在前頭,身形東一幌,西一飄,正如喝醉了老酒一般。
業(yè)已飛離瑤池一千余里,山中風雪已然小了許多,卻依舊未見停歇。
細細的雪花飄將下來,卻無法在鳳凰和鑾車上留下一絲痕跡。氣候似有回暖之意,群山中時不時顯露出星星點點綠意,那是白雪覆蓋下的植被。
盡管九天罡風不息,昆侖山中的植物卻絲毫不受影響,其繁密并不比任何一處稀疏半分。
鑾車內(nèi)春意融融,將離遙望著前方兀自搖搖晃晃飛行的火鳳。正望見她翻過一座低矮的峰頭,火紅的羽毛在白雪映照下似乎閃閃發(fā)光,登覺心頭大樂。
忍不住又回想起《易經(jīng)》里的內(nèi)容,遙指著前方笑道:“這是‘漸卦’,‘上九,鴻漸于逵,其羽可用為儀’,這可是大吉之兆呢。”
芍藥仙子抿嘴一笑,道:“公子,‘鴻’可是大雁,若是叫火鳳知道你將她比喻成大雁,定然不能輕易與你干休?!?br/> 將離輕笑道:“無妨無妨,‘鴻’可解作大雁,亦可解作‘鴻鵠’。我素知鴻鵠亦為五鳳之一,和鳳兒同宗同源,又豈會辱沒了她?若非我知曉‘拘而演《周易》’的文王也是如我一般的凡人,定要懷疑他也是神仙中人,否則怎能作出如此玄妙的著作?”
芍藥仙子搖頭道:“不對不對。這《易經(jīng)》可不是那周文王所著。周文王也不過是翻閱過《河圖》、《洛書》,根據(jù)自己從書中所悟所得,推演而成《周易》。瓊英姐姐不是說過么,《周易》的玄妙只得了四五分神髓。”
菡萏仙子平素不喜讀書,能聽懂詩詞已然不易。見公子又是楞勁發(fā)作在那掉書袋子,她卻聽不太懂,不由有些郁郁。
暗想以后要多讀讀書,特別是公子最喜歡的《易經(jīng)》要讀熟了,不能叫瓊英、芍藥兩位姐姐專美于前。
將離一怔,道:“這《河圖》、《洛書》不是在玄女姐姐手中么,周文王又從何處得來?莫非他也來過瑤池?”
芍藥仙子笑道:“怎么可能?公子是自古以來第一位進入瑤池的凡人。公子難道忘了玄女姐姐曾數(shù)次下凡歷劫之事么?這兩本天書正是玄女姐姐第二次下凡之時傳于周文王。待周文王平定天下以后,天書就被姐姐收回了?!?br/> 將離心道:“原來如此。那么凡間流傳的所謂穆天子拜謁西王母之事也定然是謠言了。是了是了,娘娘何等尊貴,豈會輕易接見一位凡間天子?”
旋即又想道:“可凡間天子那也是天子,比我將離不也強了十萬八千籌么,來日也不知娘娘會如何待我。”
這么一想登感意興闌珊,漫聲問道:“玄女姐姐一共歷劫了幾次?”
他問得簡單,但芍藥仙子心中卻很開心,這表示公子如今對有關(guān)瑤池的事越來越上心了,以前公子可甚少主動開口詢問仙界之事。
芍藥仙子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道:“三次。第一次便是連瓊英姐姐也尚年幼。當時玄女姐姐會面黃帝軒轅,傳下《玄女兵法》、《六丁六壬篇》,助他擊敗魔帝蚩尤。想那魔帝蚩尤本是天魔波旬手下頭號戰(zhàn)將,兇焰滔天。若無姐姐相助,軒轅黃帝全然非他敵手。第二次適才已說過了,相助的是文王姬昌,推翻商紂。這兩場大戰(zhàn)多有仙界之人插手其中,其過程極是兇險。至于這最后一次,其結(jié)果叫她心灰意冷,從此不再過問人間之事?!?br/> 將離凝眉道:“如此說來,玄女姐姐每一次歷劫都是在人間大亂將起之時。她最后一次歷劫,發(fā)生了什么?”
“這一回姐姐認可了一位才華橫溢的年輕書生。”芍藥仙子用奇怪的眼神瞧了將離一眼,說道:“此人名叫范蠡,倒是與公子你有三分相似之處……此人原也是世所罕見的人中之龍。胸懷韜略,腹隱良謀,志向甚是遠大。得玄女姐姐相助之后,更是如龍入大海,縱橫捭闔頗具真龍氣象。及至后來,那范蠡邂逅了一位人間女子施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