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說話,在此時居然成了江十一賴以生存的技能。他與啞巴一同被帶到了那個美麗而殘暴的小主子面前,在場一群壯漢圍著他倆,這幾乎是這兩人此生第一次成為了人群的焦點。
小主子的臉蛋會騙人,娃娃臉下面連著的卻是不亞于身邊任何壯漢的魁梧身材。他正在大口大口啃著手里抓著的一坨肉,饑荒肆虐的當(dāng)下還能如此囂張地大口吃肉,恐怕這就是他對自身實力的一種炫耀。
“箭法不錯?!毙≈髯佣⒅鴨“涂?,而啞巴卻直勾勾地盯著他手中的肉,比起虛無縹緲的夸獎,饑腸轆轆的啞巴此時或許更期待的是一塊實打?qū)嵉莫剟睢?br/> 江十一看了看身邊的啞巴,這又讓他想起了那種以忠誠名揚天下的動物,可是他無法去鄙夷,因為他自己也一樣,饑民在食物面前毫無尊嚴可言。
啞巴忍著噴涌的口水,看上去毫無反應(yīng)只是站著,怔怔地看著眼前的小主子。等了半晌未得到該有的回應(yīng),小主子的憤怒馬上躍于神色,一腳踹過去,啞巴飛出了幾步遠。
“咋?啞巴了?”
“是啞巴了。”江十一及時跳出來解圍,在啞巴身邊他感受了自己是被需要的。
“小爺息怒,他真是啞巴,我能幫他說話,我就是他的嘴?!?br/> 小主子稍稍打量了江十一,視線往下撇了撇褲襠的濕答答,甩給他一臉的一言難盡。小主子嫌惡地吐掉正在嘴里嚼的肉,拽起滿是油污的袖子往臉上抹了抹油污,問道:
“你能干嘛?”
“我能說話。”
“只會說話?”
江十一迅速苦思冥想,最后得出一個悲慘的結(jié)論。
“對?!?br/> “誰不會說話?”
江十一迅速苦思冥想,最后得出另一個悲慘的結(jié)論。
“他?!苯恢钢磉叺膯“驼f道。
然后榮幸討得小主子的一腳,一連滾了十多步,比剛剛飛出去的啞巴還遠。
小主子的目光回到已經(jīng)站起來的啞巴身上,問道:
“不會還是個聾子吧?”
啞巴沒有反應(yīng),看著像個聾子,但是他把頭轉(zhuǎn)向江十一,搖了搖頭。正忍著劇痛爬起來的江十一抬起頭正好與啞巴渴望的眼神形成對視,那是一種人類最原始的表達渴望。
江十一稍愣了一下,爬起身來走到啞巴身邊說道。
“他不是。”
如此氣氛突然變得怪誕,江十一的嘴好像真長啞巴身上了,放聲屁都打算找他翻譯,如此專一如若再加上點曖昧,兩個人當(dāng)場拜天地從此白頭偕老也不能讓人感到意外。
而小主子對證婚沒半點興趣,在他看來,這兩人不過是娘們一樣滿眼的墨跡扭捏,鄙視之余一耳光呼過去,江十一滿嘴血肉模糊,眼淚都被打出來了。
這下江十一的嘴真成了啞巴的嘴,連耳光也得跟著挨兩份,誰能想到這半大孩子一記耳光能扇出兩人份的疼,除了疼還有震懾,江十一慫得連嘴里打掉的牙都不敢吐出來。
“多嘴?!?br/> 小主子把目光回到啞巴身上繼續(xù)盯著,說道:“你殺了我五個人,我看在你箭法好,只要你為我賣命,我就不殺你?!?br/> 頓了頓??粗裨诘然卮?,等一個啞巴的回答,小主子或許對自己的霸道有些誤解,無論他如何彪悍強勢,也沒辦法違背生理上的不可能。
沉默之后,啞巴只能把臉轉(zhuǎn)向江十一,點點頭,之后又是那熟悉的渴望眼神。江十一惶恐地連忙搖頭。然后他瞥見小主子那正在返回他身上的視線,噢不,他瞥見的是死亡。
“怎么不說話,你也啞巴了?”
“我們愿意為爺您賣命?!?br/> “你們?”
“哈?”
江十一一臉懵逼,小主子隨即發(fā)動了第二記耳光摧毀了這一臉懵逼,發(fā)麻的舌頭已經(jīng)嘗不出嘴里的液體是口水還是血水,只知道總有一顆牙在那里面滾來滾去。兩涓細流從鼻子里淌了出來,江十一抬手去擦了擦,那是新鮮的鼻血。
“我說要他有說要你?你除了會嚇尿褲子你還會啥?我要你。”
再添一拳,江十一昏過去了。
……
醒來時,已經(jīng)清晨,四周已經(jīng)空蕩蕩一片。疼,全身都疼,尤其是腿上的傷,恍惚間站起身,摸摸發(fā)腫的臉,從血肉模糊的嘴巴里吐出汩汩鮮血和牙。這樣的空蕩,似乎太過空蕩,哪兒不對勁,卻道不上來。
他試圖尋找啞巴,或者只能說等待。他聞到了熟肉的香味,頓時被喚起了精神,也喚起了轆轆饑腸,便開始順著那味道游逛。然后他看到了前方一堆不小的紅白相間的血糊糊,再走幾步看清楚后,他終于把方才的古怪想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