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多識廣如沈澗,也被方書瑤鬼上身一般的親昵嚇到了,直到收了碗,也沒再主動跟方書瑤說話,兩人各據(jù)屋子一角。
沈澗挑了本雜書看,方書瑤沒什么事做,靠在暖炕邊上,扭頭看院墻上潮濕的青苔,心思早飛去了方家前院書房。
這個點兒,父親大概在看鹽報吧,厘清每個片區(qū)的售量,才好決定從各個運商那里購入的量。
沈澗翻了頁書,又把她的思緒拉了回來。
早春尚冷,他卻已然只穿著薄薄中衣,翹腳坐在燈籠椅上,看得甚是入神,嘴角還銜著笑。
看他豐神俊朗的剪影,方書瑤突然冒出一個念頭:他該不會人道不能吧?
昨晚尚可以說是夜深疲憊,那就看今晚……方書瑤臉上一紅,把頭扭了回去。
她并不是那樣風(fēng)塵輕佻的女子,只是自打嫁過來,就做好了那樣的準(zhǔn)備。
偏偏被他虛晃一槍,方書瑤心中總覺得還有事懸而未發(fā),自然掛心。
本打定主意要把這事發(fā)落了,誰知剛到亥時她就困得發(fā)黏,強撐著記了一行日則,只想趕快安寢。
偏偏沈澗精神頭十足,歪在一邊看野譜兒,時不時哼上兩句。
方書瑤聽著,覺得熬是熬不過了,硬著頭皮失禮道:“殿下,您一般何時安寢?“
沈澗正聚精會神,聞言順口道:“沒點兒?!?br/> 方書瑤默默,難得地歪了身子,一手撐腮,復(fù)又拿起筆隨意涂畫。
漸漸的,她就趴到了案上,墜入香甜夢鄉(xiāng)。
不知過了多久,仿佛聽有人拿走了她的筆,輕手輕腳將她抱起……
翌日是回門之期,元娘自又是早早喊她。
她仍舊是睡在內(nèi)側(cè),沈澗仍舊是趴在她身旁酣睡。
許是昨天夜里有些涼,他半個身子探進了方書瑤的被窩里,大腿壓住了方書瑤的中衣下擺。
看這副場景,元娘滿臉慈愛的笑,一股子“成了”的高興,倒讓方書瑤沒法兒解釋。
她自己也懊惱,昨兒怎就睡那么沉,雖然感覺被人抱起,竟然也沒醒過來。
不想吵醒他,方書瑤輕輕抽出衣衫。
就這么輕微一動,沈澗便一骨碌爬起來,一邊揉眼一邊道:“什么時辰了?是不是該回門了?今兒可晚不得……”
方書瑤還愣著,元娘“撲哧”一笑:“殿下,不著急的,王妃要起來穿戴,您還能再多睡會兒?!?br/> 沈澗已踉踉蹌蹌地跳下榻來,東倒西歪往浴房去,一邊打呵欠一邊含混不清道:“不妨事,我也起來穿戴穿戴……”
元娘扶著方書瑤下榻,附在她耳邊道:“沒想到,殿下倒是個體貼的。姑娘眼光真好!我本還擔(dān)心姑爺空空有個好皮囊,委屈了我們姑娘……”
說得方書瑤大窘,俏臉?biāo)查g紅了個透,輕推元娘。
不知沈澗是不是在浴房里又睡了一覺,好久才出來,方書瑤已做好了頭面,正由元娘,把那些玉佩汗巾、香包瓔珞一件一件往身上穿戴。
沈澗看她一眼,笑嘻嘻道:“欸,你上好頭了?是我耽擱了,本想著幫你梳頭呢……我手藝可好了。”
方書瑤不知怎么回答他這話兒。
看他心情甚好的樣子,也勾了勾唇,道:“給殿下預(yù)備的衣服腰帶都在那兒了,容妾穿戴好便服侍殿下?!?br/> 自從昨日撒嬌裝癡說出了“妾”字,這稍顯軟糯的自稱就順口多了。
不待她說完,沈澗已自拿了外衫,長臂一抖,衣服就上了身。
“咔噠”,玉帶扣緊,好一個翩翩公子世無雙。
沈澗笑道:“穿個衣服而已,還要勞煩旁人?”
說著,他彎腰把方書瑤的繡鞋提了過來。
主仆二人大驚。
哪怕是入贅的姑爺也不會給姑娘提鞋,何況是正兒八經(jīng)的親王殿下,異口同聲道:“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