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烈日炎炎,蟬鳴聲噪。
客廳里。
正在午睡的肖非凡猛然從沙發(fā)上滾下來,坐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滿眼驚魂未定。
相親失敗、回家途中、兩車相撞……
結(jié)果現(xiàn)在一睜眼,換了個地方?
咔嚓。
沒等他緩過神,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夾著熱氣的風呼呼灌進來,和空調(diào)房里的冷空氣相撞,激的人皮膚一陣顫栗。
肖衡生和徐琳回到家,就看到傻兒子這幅詭異模樣。
然而夫婦倆只是瞥了一眼,就淡定關門,懶得搭理。
肖衡生繼續(xù)剛才的話題:“我就說昨天不讓你買那塊肉,肖非凡在家又不做飯,這大夏天的,肉肯定都餿了?!?br/> “放屁!”
徐琳開始口吐芬芳:“老娘把肉放冰箱了,怎么會餿……”
老媽的標準國罵,讓陷入恍惚中的肖非凡逐漸回過神來。
眼看著,一場家庭內(nèi)部紛爭就要拉開。
這個時候,他已經(jīng)顧不上為什么自己出了車禍后轉(zhuǎn)眼在客廳沙發(fā)上醒來,更顧不上爸媽為什么會看起來和記憶中一樣年輕。
肖非凡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來,然后快步走過去驚恐的捂住徐女士的嘴:“閉上你的臭嘴,家和萬事興你知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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訓斥老媽的代價就是,耳朵被一陣猛揪。
嘶,是真尼瑪疼啊。
偏偏徐琳反而一副委屈到不行的樣子,坐在沙發(fā)上絮叨:“就你們爺倆有能耐唄,大道理一套又一套,還家和萬事興……肖衡生,你有沒有聽我說話?”
客廳里,肖非凡在發(fā)呆。
肖衡生坐在沙發(fā)上,神情專注的盯著那臺大疙瘩海信電視機屏幕,自動過濾老婆的話。
電視里播放的,是今年的爆款劇《喬家大院》。
很顯然,父子倆此時都明智的努力降低存在感。
徐琳一個人表演有些沒勁,索性將肖衡生手里的遙控器搶過去:“這破電視劇有什么好看的,我要看《刁蠻公主》?!?br/> 沒等肖衡生說話,《喬家大院》已經(jīng)被換了臺。
調(diào)頻道的時候,一些存留在記憶深處的廣告詞,就這樣猝不及防的傳進肖非凡的耳朵里。
“今年過節(jié)不收禮呀,收禮就收腦白金。”
“恒源祥,羊羊羊。”
“三年級六班李子明同學,你媽媽給你送來了兩瓶旺仔牛奶……”
“婦炎潔,洗洗更健康?!?br/> 這些雷人又羞恥的廣告詞,尬到肖非凡險些用腳趾頭摳出來個兩室一廳。
他盯著電視機停頓片刻,然后目光一點點開始在陳舊的客廳里游走。
墻上那些鬼畫符一般的水彩涂鴉,是他曾經(jīng)的杰作,后來被肖衡生好一頓毒打。
茶幾上、沙發(fā)上包裹的花邊鏤空手織防塵套,丑的慘絕人寰,是徐琳一針一線織出來的寶貝。
陽臺角落放著一臺超大號藍色促銷電子公斤秤,那是徐琳某段時間突然鬧著要減肥,老肖給她從豬肉攤上尋摸回來測體重的。
當然,因為這事兒老肖也理所當然被徐琳女士毒打教做人。
曾經(jīng)塵封起來的記憶,在看到這些東西的時候,仿佛開閘泄水的山洪,嘩啦啦從腦海里涌出來,一樁樁一件件都格外清晰。
但這個時候越是清晰,反而越是茫然。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肖非凡腦海里浮現(xiàn)。
他不信邪的站起來,迅速走到玄關處,看清了墻上掛著的日歷時間。
2006年8月24日,星期四。
宜祭祀、安葬;忌嫁娶、開市。
就在這一天,國際天文學聯(lián)合會投票通過了新的行星定義,冥王星慘遭開除行星籍,太陽系行星數(shù)量由九顆減為八顆。
當然,天上的事兒太遙遠,對于平頭小百姓來說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肖非凡琢磨著,他可能是重生了。
重生到他18歲這年的夏天。
就……挺禿然的。
車禍標配,附帶重生大禮包。
俗套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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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日歷后,肖非凡又轉(zhuǎn)身回頭確認一般審視徐琳和肖衡生。
目前還沒40歲的徐琳女士,面頰飽滿頭發(fā)烏黑,整個人稍顯圓潤,精氣神看起來很好。
但肖非凡知道,十四年后,因為過度減肥,導致常年犯胃病的老媽瘦的有些過分,雖然身材苗條,卻一身小毛病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