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阮安靜看著他:“所以你就殺了他們?!?br/> “是,我殺了他們?!?br/> 謝淵眼中帶著沉厲之色:“是我下令,殺了所有疫源,也是我親自執(zhí)刀,送他們往生?!?br/> “那一日在荊南城中,我共殺了四百七十六人,五十三名百姓,四百二十二名將士,還有你父親,荊南知州,蘇宣民?!?br/> “可是我爹當(dāng)時已經(jīng)被南魏生擒,他如果真的感染了瘟疫,留著他在南魏軍中,對你來說不是好事嗎……”
“蘇阮!”
謝淵厲聲打斷:“瘟疫之事,豈能兒戲?!”
“你可知道,一旦瘟疫擴(kuò)散開來,會死多少人?”
“你可又知道,若是在荊南地界之上爆發(fā)瘟疫,將疫情傳染出去,又會枉死多少百姓?”
“我謝淵與南魏交戰(zhàn),可以跟他們堂堂正正在戰(zhàn)場廝殺,可以用計圍困,哪怕在戰(zhàn)場上殺盡所有南魏人我也不會手軟,可是我絕不會用這般卑劣手段,拿荊南那數(shù)萬百姓玩笑。”
“我不會這么做,你也不準(zhǔn)動這個念頭,聽清楚了沒有!”
蘇阮聽著謝淵強(qiáng)硬至極的話,看著他陡然嚴(yán)厲起來的神情,突然就眼眶溫?zé)帷?br/> 這就是謝淵,一身傲骨,心中丘壑。
寧肯站著去死,也絕不肯用鬼域手段與人博弈。
可是這樣的他,最后卻死在了她手中。
當(dāng)初他明明有機(jī)會能夠活下來,明明有機(jī)會能夠護(hù)著謝家。
可是他就是對她全無防備,信了她的服軟,信了她為人利用后在府中所做的一切。
讓她生生毀了他和謝家。
謝淵看著蘇阮紅了的眼睛,握著拳心喑啞道:
“蘇阮,我的確是殺了你父親,更殺了那些本該是英雄的人,可是就算再給我一次機(jī)會,我依舊會這么做?!?br/> “你理解也好,你不理解也罷,我只是要你知道,當(dāng)時形勢不容人?!?br/> “戰(zhàn)火燎原,南魏虎視眈眈,荊南猶如困境之地,動輒傾覆?!?br/> “我?guī)П巴畷r,南魏幾乎已經(jīng)搶占了大半個荊南,我要救的不僅僅是你父親一人,更有荊南無數(shù)百姓,我不能拿那些人去冒險?!?br/> “我知道你或許不信,可是我告訴你,如果當(dāng)時染疫的人是我自己,或是我親人兒女,我照樣不會留手?!?br/> 人有選擇,而謝淵的選擇就是如此。
或許有人說他狠毒,或許有人說他無情,可就算是再來一次,他也依舊會做同樣的選擇。
蘇阮緊緊咬著嘴唇,雙手圈著膝蓋,眼淚大滴大滴的滾落。
謝淵見狀喉間澀然。
他想要安慰她,想要拍拍蘇阮的后背,讓她大哭一場,可是伸出去的手僵在空中半晌,到底是沒有落下去。
謝淵握了握手心,這才伸手替她掖了掖被角,然后將她落在臉上凌亂的長發(fā)拂在耳后。
“別再跟你娘賭氣了,也別再胡鬧。”
“你父親牌位的事情,我會替你查清楚,如果真的是青陽讓人做的,我會把他交給你,要打要罰都隨你?!?br/> “你手上的傷口極深,要好生將養(yǎng),否則將來會變得不靈便,至于上面的疤痕,可天下圣手多的是,我會替你多尋幾個來,定會讓你恢復(fù)如初?!?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