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時辰后,七姜出門了。
照規(guī)矩,任何人出門都要向家里告知,女眷更是不得隨意離開,大宅院里的夫人小姐們,往往不如丫鬟婆子活得自在。
可新娘子就這么出去了,全然不把當家的祖母和嬸母放在眼里,展懷遷先頭在沁和堂又是下跪、又是告罪,都白折騰了。
上官清服侍姑祖母吞下兩粒清心丸,為她輕撫背脊順氣,勸說道:“姑祖母,您別動氣,慢慢來,二哥哥最是孝敬您的?!?br/> 老太太睜開眼,看著她問:“你心里若還想他,就與我明說,別等我張羅了何家,你還記掛著你的二哥哥?!?br/> 上官清垂眸道:“清兒誰也不想,姑祖母安排的,就是清兒最好的姻緣?!?br/> 老太太說:“我倒也樂意你等一等,去了何家雖富貴,終究是他人的地盤,那家里的女人不好對付,可在這里,如今我說了算,往后就是你說了算?!?br/> 上官清欠身道:“姑祖母養(yǎng)育提拔之恩,清兒必定用一生來盡心服侍您?!?br/> 此刻,秀景苑里,四夫人喝了一碗蓮心茶,歪在美人榻上閉目養(yǎng)神,這幾日鬧得她心火旺盛,萬萬沒想到,展敬忠竟找了這么一個不上臺面的兒媳婦。
“虧他還是當朝太師,不嫌丟人……”四夫人啐了一口,睜開眼,便見兒媳婦端著茶水進來,不禁怒道,“才喝了蓮心茶,你又送哪門子的茶水,要淹死我嗎?”
韓子淑忙后退幾步:“媳婦這就拿下去。”
“回來?!彼姆蛉讼肓讼?,叫住兒媳婦問,“你和新娘子,能說得上話嗎?”
子淑應道:“媳婦不明白母親的意思。”
四夫人狠狠瞪了一眼,命她放下茶盤,召到跟前說:“老太太那頭恨新娘子,且有鬧的,可我們不能輕易撕破臉皮。你這個當嫂嫂的,沒事多走動走動,摸一摸新娘子的脾氣,老太太跟前我雖不能護著你,可關起門來咱們得有個算計。大房終于有了兒媳婦,哪天大老爺真要收回當家大權,我們就該被掃地出門了,你要為了懷逍想想?!?br/> 子淑不敢說不,嘴上答應著,心里根本不知道該做什么,若非要她表態(tài),這幾日弟妹鬧騰的每件事,都叫她痛快極了,佩服極了。
“既然大房已經(jīng)娶了兒媳婦,咱們就不必再顧忌什么,給懷逍納妾的事,春里必須定下?!?br/> “可是懷逍……”
四夫人嫌惡地看了眼兒媳的肚皮,心火又冒起來,恨道:“我養(yǎng)只母雞還能下蛋呢,納妾的事懷逍若還同我鬧,我就先打你,生孩子沒本事,狐媚男人倒是一等一的,我真是瞎了眼。”
子淑默默忍受,退下后將茶盤交給婢女,便匆匆回房,生怕叫人看見她眼里的淚。
這會兒功夫,太師府的馬車已經(jīng)到了皇城附近,福寶前去等候,一會兒就把公子引過來。
直接出門這事兒,是七姜做的主,她想展懷遷若不愿帶她去見母親,就順路去找一找能去西北的商隊,好替她把東西捎回去。
自然,展懷遷要是愿意帶她去,那就去把該做的事做好,不論如何,她是明媒正娶來的新娘,兒媳婦見一見家婆是起碼的道理。
對此,張嬤嬤和映出都好奇極了,百無聊賴的等候中,映春終于忍不住問:“少夫人,若是大夫人也要您每天去惜園請安,您去不去呀。”
七姜靠在窗口,懶懶地說:“當然不去,我不是說了,誰我也不請安?!?br/> 張嬤嬤問:“那這會兒?”
七姜看向她們,反是奇怪:“總要見一面,行個禮,不應該嗎?”
“可是……”張嬤嬤和映春異口同聲,但又不敢問,怕惹毛了小祖宗一會兒又不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