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眼中鑿鑿,擲地有聲,“錦覓乃是我與梓芬之女!”
鳳凰眼中光彩流轉(zhuǎn),眨眼之間,春暖花開、萬物復蘇。我素來曉得他喜怒無常,十分習以為常,不屑深究到底怎么他忽地又高興了。
殿中諸仙詭異肅靜了片刻,本借余光偷瞧我的神仙現(xiàn)下皆名正言順地瞪著我看,二郎顯圣真君座次離我最近,偏生額頭還比別人多只眼,三只眼睛瞅得我十分揪心。
天帝幾分渾渾噩噩,迷惘失神不曉得在想些什么。
天后吃驚過后有忐忑稍縱即逝,突然脫口一笑道:“水神莫不是弄錯了,這精靈真身是葡萄,那日在場諸仙皆有目共睹,若說是水神與花神之女,未免荒天下之大謬。水神說是與不是呢?”
一語驚醒眾仙人,紛紛點頭稱疑,太白金星眉毛胡子一把白,作高深狀抖了抖,關切與爹爹道:“天后所言有理,仙上可莫要認錯了?!?br/> 爹爹暖暖握了我的手,冷然瞧著天帝天后,“不勞天后掛心,若非人心險惡,梓芬又何須自錦覓誕生起便施術(shù)壓制她的真身靈力!”爹爹寒聲又道:“天帝可知當年花神因何仙去?”
天帝一楞,咳了兩咳,天后面色驟降,疾道:“花神之逝乃天命,水神如何不知?《六界神錄》有載,花神本乃佛祖座前一瓣蓮,入因果轉(zhuǎn)世輪盤本應湮滅,不想錯入三島十洲為水神與玄靈斗姆元君所救,此乃逆天之行,終必遭懲戒,花神壽終不過靈力反噬之果而已。六界皆知?!?br/> 爹爹沉重閉眼,再次睜眼伴著冷冷一笑,“我只知曉《六界神錄》有述,業(yè)火乃破靈之術(shù),分八十一類,紅蓮業(yè)火居其首,又分五等,毒火為其尊,噬天靈焚五內(nèi),僅歷任火神掌此術(shù)!梓芬當年……”
“夜神大殿下到?!钡顑?nèi)一干人正屏息聽在興頭上,門外仙侍一個長音唱喏卻恰將爹爹打斷。
小魚仙倌不疾不徐步入殿來,帶過一陣湖水般的夜風在我身旁站定,“潤玉見過父帝,見過天后?!被厣韺Φ溃骸耙娺^水神仙上?!蹦抗獾吝^我,泛起一圈靜默的漣漪又迅速消散而去。
天后本來擰眉抿唇面色緊張,似乎生恐爹爹下一個字便是什么驚心動魄之言,現(xiàn)下卻稍稍紓緩了眉眼,松了口氣,似乎從未如此高興見到小魚仙倌,和藹道:“大殿下不必多禮。”
“聽聞父帝得了上古絕音崖琴,潤玉掛星布夜故而來遲,不知是否錯過了清音雅律。”小魚仙倌原來是趕來聽琴的。
“可惜了,夜神怕是錯過了?!兵P凰伸手在一旁崖琴上撥了一串輪指,音色極好卻獨獨殘缺,“弦,斷了?!?br/> 小魚仙倌溫和一笑,低頭輕搖,似乎十分遺憾,“如此看來果然錯過了。平生憾事又添一樁。惟盼今日失之東隅,他日可收之桑榆?!?br/> 天帝卻心不在焉接道:“水神可知錦覓真身為何?水神若不告之,本座又如何解其火靈。”似乎尚存一線僥幸之意。
爹爹靜默片刻,殿中諸仙隨之屏息似殷殷盼著答案,我亦不免好奇自己的真身究竟是個什么了不得的物什。
“錦覓生于霜降夜,能栽花喚水,體質(zhì)陰寒,真身乃是一片六瓣霜花?!?br/> 真真叫人沮喪至極,霜花夜降朝逝,來去匆匆無蹤跡,輕飄飄一片一看便十分命薄,還不如做顆圓溜溜的葡萄來得實在、富態(tài)。
天帝似乎亦沮喪得緊,與我一般一臉幻想破滅狀。
“明日辰時,留梓池畔,等我?!倍詡鱽淼偷偷拿?,聲音口氣熟悉得緊,我一驚,抬頭,鳳凰一雙細長眼正盯著我,原來是他密語傳音于我,不曉得這廝要做什么。
“霜花?錦覓仙子……?”小魚仙倌大惑不解,“可否冒昧一問,仙上所言是何意思?”
爹爹無波無瀾看了看小魚仙倌,并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