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餓極了,誰也沒挑。
即使那面黑乎乎的有點兒揦嗓子,她,還有陸瑛、穆寡婦也都咽下去了。
看著陸瑛面色慘白意猶未盡地舔舔唇,采薇心里有些憐憫,就道,“先忍耐這兩日吧,鐵牛哥身子不好,不然還能沾點兒光喝個肉湯補補?!?br/> 陸瑛聽她這么說,面上有些赧然,忙道,“沒什么,有的吃就好?!?br/> 這個家窮成什么樣,他這幾日都看在眼里。能有他口吃的,他已經(jīng)千恩萬謝了。
不過他看著采薇這斗志昂揚的樣子,相信有朝一日這一家子一定會過好。見采薇神情有些暗淡,忙鼓勵她,“別急,慢慢來?!?br/> 采薇點點頭,沒說什么,去了堂屋。
穆寡婦的腳踝已經(jīng)腫得老高,看樣子是崴了腳。
采薇捏了捏她的踝骨,還好,沒有斷裂。只要多養(yǎng)幾日,也就好了。
穆寡婦看著采薇忙里忙外,躺在炕上干淌眼抹淚,“都是娘不爭氣,偏偏傷了腳。聽說鐵牛又病了,這個家,可怎么辦?”
采薇聽她哭完了,才甕聲甕氣道,“娘,你怕啥?我都這么大了,怎么不能撐起這個家?”
“你?”穆寡婦抹一把淚,狐疑地抬頭看著采薇,“你肩不能抗手不能提,不會漿洗不會針黹,靠什么撐起這個家???”
這話說的,好似采薇是個光吃不干等死的廢物一樣。
她冷嗤一聲,側(cè)身坐在炕沿上,冷笑道,“娘,女人難道非要會針黹女紅才能養(yǎng)家糊口嗎?我上山采藥下河摸魚,照樣能讓咱們家紅紅火火的?!?br/> 看著采薇氣哼哼不服氣的樣子,穆寡婦笑了,“傻丫頭,咱們女人不就講個安生本分?你做那些,為人所不齒,到時候連個婆家都難找。”
“難找就不找,一輩子不嫁人能死???”采薇一提到這個嫁人,十分惱火。要不是這個婦人毀了她的容,她至于嫁不出去嗎?
穆寡婦話趕話地戳中了采薇的傷心處,見她面色難看,忙住了嘴,換了話題,“薇薇,娘晌午里抓了一副藥,這會子你去煎了喝掉?!?br/> 采薇本來忙得忘了這茬,一聽穆寡婦提起,頓時就瞪圓了眼睛,“娘,我身子好好地,干嘛要喝藥?我還以為你給那男人抓的呢,早就熬了給他喝了。”
她故意混淆視聽,也不想這么快捅開這個簍子。
可穆寡婦一聽她把藥給陸瑛喝了,頓時就急了,豎眉就罵起來,“你個敗家子,娘可是熬了一個多月,給人家辛辛苦苦做針黹換來幾個錢。那包藥比米面都貴,你怎么舍得?”
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采薇不挑明也不行了。
她淡定地從炕沿上跳下來,伸展了下胳膊,故意在穆寡婦面前擰了擰身子,“娘,你看看,我像是個有病的人嗎?我好端端地干嘛要喝藥?你抓那藥是管什么病的?”
到底是個大夫,一句話就問住了穆寡婦。
穆寡婦吭吭哧哧地答不上來,氣得只好拍著大腿哭嚎,“我的命怎么這么苦啊?”
她也鬧不懂,怎么采薇自打被林秀才推倒摔到后腦勺,就變得越來越不聽話了?
以前她讓往東絕不會往西去的那個小采薇,到哪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