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如果不是扶光,百里棽估計在名鶴苑住一輩子都不知道地下停車場里停著一輛屬于她的捷豹。
扶光說這輛車早就被放在了名鶴苑的地下停車場,每個月還有專人定期送去檢修保養(yǎng),虧得她擠了兩年的公交車,這車在停車場里都該哭了。
頂樓的家里再也沒有那只喜歡追著自己尾巴打轉(zhuǎn)轉(zhuǎn)的尖嘴大狐貍,取而代之的是一個五官有如精雕細刻的青年男人,除了愛嘴貧插科打諢和那雙赤金的眸子,實在難尋狐貍的痕跡。
但百里棽倒是出奇地很快接受了這個事實。
在她看來,無論是狐貍還是男人,反正都是扶光,自然就沒有差別了。
只是每每看到那張面孔,難免有些出戲。而且一個花季少女與青年男人同居一室,怎么都說不過去。
好在房間多,扶光又十分有自知之明,自己挑了間一樓的臥室住下。
早晨百里棽像往常一樣隨著催命鬧鈴起床刷牙洗漱,走下樓梯時,扶光正坐在沙發(fā)上看報紙。
看來狐貍確實是認窩的。
聽見腳步聲,扶光一抬頭,看見百里棽睡眼惺忪搖搖晃晃地從樓梯上走下來,一臉驚愕:“你怎么起來了?”
“上課啊?!卑倮飾驳?。
今天的她感覺自己比平時輕了許多,走在樓梯上像踩在云上一樣飄逸,讓她有一種要縱身飛躍翱翔天際的沖動。
“你都這樣了還想著去上課?被水淹傻了嗎?”扶光瞇著那雙赤金色的眼睛揶揄道。
“哦,不然你替我去嗎?!卑倮飾擦脸隽藰酥拘缘陌籽郏S即一個腳滑,從三層臺階上摔下來。
沙發(fā)上的青年不動如泰山,將報紙翻了個頁,繼續(xù)看了下去,仿佛完全不知道剛才發(fā)生了什么。
幸好百里棽早就摔出了經(jīng)驗,除了扭傷腳,沒什么大礙。
狼狽不堪的百里棽抓著樓梯扶手艱難地站了起來,無數(shù)臟話從心底涌出,她幻想著這些臟話變成了積木一般的大方塊匯集在扶光的頭頂。然后狠狠地砸下去。
“你這樣子,還要去上課嗎,百里棽小朋友?”扶光仍然保持著低頭看報紙的動作,他的目光一直匯集在今日頭條上,分毫不移,上面用黑體印著“驚天虐殺案!”幾個大字。
百里棽此刻一句話也不想說,她倔強地看著風輕云淡的扶光,一瘸一拐地走到沙發(fā)旁,抓起書包就朝大門走去,連早飯也不打算吃了。
門才剛打開,一只指節(jié)分明的手突然按住了防盜門,百里棽感到身后緊貼著的熟悉氣味——扶光拽著她背上的書包帶硬生生把她拉了回來。
“年輕人真是不聽勸?!?br/> 他的語氣還是那樣平淡卻充滿了揶揄的味道。
“早知道就該把你丟在醫(yī)院免得回來還這么麻煩。”
百里棽被攔腰抱起,放在了餐椅上。她頭暈腦脹,如果不是腳踝上的痛楚那么真實,她以為自己一定在做夢。
扶光蹲下身,抓住她漸漸紅腫的腳踝就是一按。
“臥槽!”百里棽痛得大喊惡狠狠地盯著罪魁禍首。
“小家伙,你真得改進一下你的詞庫了?!狈龉庀蛏掀沉艘谎蹪M臉寫著“mmp”的百里棽。
他轉(zhuǎn)身離開,從柜子里撕了一張保鮮膜,在廚房水池處接滿水后,打上結(jié)拿了過來。
“水不夠,這得冰敷。”即使痛得不行,百里棽還不忘嘴上逞一時之快。
“冰敷?”
她眼睜睜地看著被扶光握在手中的水袋在一瞬間化成冰,不斷散發(fā)著寒氣。
“我活了兩千年,還真不知道要冰敷?!狈龉庠俣榷紫律?,報復似的把冰袋唰地一下放在百里棽的腳踝上。
“你他媽!”百里棽瞪大了眼睛一副要手撕了他的架勢。
雖然知道自己打不過,但架勢一定要足。
扶光沒有矯正她隨口蹦出的臟話,轉(zhuǎn)而說:“自己拿著?!?br/> 百里棽接過刺骨的冰袋后,胃壁劇烈收縮,東跑西躥的液體和氣體發(fā)出了“咕咕”的叫聲——她餓了。
“去冰箱拿面包。”百里棽靠在椅子背上閉目養(yǎng)神頭也不抬地吩咐道。
過了一會兒,她聽見冰箱門打開的聲音,以及塑料包裝摩擦時發(fā)出的脆響聲,不由得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