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殿外,虞嬪拉著權(quán)青城跪到了夜溫言面前,“孩子,給恩人磕頭?!?br/> 權(quán)青城認(rèn)認(rèn)真真地給她磕了一個頭,“謝謝。”
夜溫言伸手扶他,“不必謝我,要謝就謝帝尊吧!若不是他有這樣一番安排,我也沒機會在這種時候進皇宮來。你起來,以后就是皇帝了,不能說跪就跪。要努力做個好皇帝,才不負那位帝尊大人對你的期望。”
她像從前教導(dǎo)堂弟傾城那樣對這位少年皇帝說話,可是她知道,權(quán)青城終究不是夜傾城,他也只是個隨口叫的姐姐,并不是親姐姐。
夜溫言離開神仙殿,大殿廣場上的少年看著她步步走遠,喃喃地道:“你放心,我一定會做個好皇帝。只是姐姐,北齊有制,皇帝未滿十八不得親政,未行大婚亦不能獨自早朝。在此之前,還需要一位攝政王輔政,不知我的攝政王會是誰?!?br/> 宮里的誦經(jīng)聲隨處都能聽到,往來宮人也總能聽見輕輕啜泣。
云臣和吳否一直跟在夜溫言身后,想問她是不是要出宮,話不等說呢,就見夜溫言的腳步停了下來。再仔細瞅瞅前頭,竟是有人擋了路。
“太后娘娘?!彼嫒萜届o,俯身叫人。確認(rèn)了新帝,雖未登基,也不能再叫她皇后了。
李太后往前蹌了幾步,有些慌亂,還有些興奮,更多的是著急。她一把抓上夜溫言的胳膊,“七殿下醫(yī)好了是不是?哀家都聽說了,七殿下已經(jīng)能夠開口說話?!?br/> 她點點頭,將胳膊抽了回來,“果然宮中事都瞞不過太后娘娘,消息傳得還真快。”
李太后無意理會她話中譏諷,只迫不及待地問:“那你能不能治好我的兒子?從小啞到大的人都能開口說話,我兒的傷你也一定能治對不對?哀家求你,救救他?!?br/> 夜溫言搖頭,“不救。”
“為什么?”李太后幾乎瘋了,“為什么不救他?”
夜溫言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你兒子將我拋尸的時候,為何不想想我也是一條命呢?”
“你那是自殺!”
“那我為何自殺?”
“你……你的命如何能跟我的兒子比?”
她笑了,“你兒子的命,還真沒我的命值錢。”
話說完,人徑直就往前走。肩膀擦過李太后半邊身子,撞得她一個趔斜。
云臣跟在后面,走了兩步,想了想還是站下來同李太后說:“今日肅王府發(fā)生的事,太后娘娘同夜老夫人做了什么交易,也都還記得吧?”
他只扔下這一句話,就追著夜溫言去了。李太后站在原地,老半天都沒緩過勁兒來。
同夜老夫人做了什么交易她當(dāng)然記得,夜振威雖死,但軍中一多半都是他的部下,人雖死,情份還在。夜老夫人允諾,會親自出面說服那些老將軍的部下支持六皇子。但是夜家必須有一個孫女做肅王正妃、做將來的皇后。
夜老夫人不喜歡夜溫言,所以換了夜紅妝。
這的確是一筆交易,她本不覺如何,可眼下話從云臣口中說出來,那就是另一番意味了。
夜溫言憑著記憶往宮門方向走,天要亮了,她得回家。這場雪真是下得沒完沒了,太冷了,這一路已經(jīng)打了好幾次冷顫。
真是特別想捏個花給自己變件羽絨服出來穿穿,可隨身帶著的最后一朵臘梅,剛才在給權(quán)青城治病的時候用完了,這一身素服從里到外都找不著個花紋。
無奈感嘆,師離淵啊師離淵,就知道讓我給人看病,也不說提前給我備點道具。不過再想想,就算現(xiàn)下有花,她也不想當(dāng)著云臣和吳否的面使用術(shù)法。
這天下,唯有師離淵一人擁有靈力,讓那人獨自美麗就夠了,她不想摻合進來。
“云大人不用送了,吳公公也請留步,宮里事情多,不需要一直跟著我。我認(rèn)得出宮的路,自己走就可以?!彼O聛碚f話。
云臣想了想,也沒堅持要送,只是問她:“四小姐要不要到炎華宮看看?”
她偏頭想想,搖頭,“不去了,萍水相逢而已,沒什么可看的。”
積雪厚重,滿宮皆哀。
欽天監(jiān)的宮車還在德陽門外停著,見她出來,趕車的宮人立即將凳擺好,供她踩著上車,還很貼心地同她講:“沒看見夜二將軍出來,想必是留在宮中治喪了,畢竟大人們都沒回呢!”
車子緩緩動了起來,因積雪實在太厚,馬行得很慢。
夜溫言靠在車廂里,有一下沒一下地轉(zhuǎn)動腕間的鈴鐺,有那么一瞬間,她真想灌入靈力把這鈴鐺給搖響,看看那位帝尊大人會不會突然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
可一來她現(xiàn)在手中沒花,靈力完全使不出。二來就算以花為引叫來了那人,她又想跟他說什么?她與他之間似乎也沒有什么好說的,就算立即讓他報恩,她也沒想好這恩該如何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