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東陽縣一中燈火通明,安靜且壓抑。
隨著一聲鈴響,李懷瞪大眼睛開始猛跑,堪堪在校門關閉前沖了進去。
看門的保安:“哎,你的胸卡!”
李懷連忙加快腳步,胸卡,誰記得有這玩意兒。
高二3班、高二3班...
憑借著記憶,李懷跑上教學樓二層,找著門牌進入教室。
有亂糟糟說話交談的、有埋頭做題的、一個個記憶中的面孔映入眼簾,一股悶燥凌亂的氣氛迎面而來,在白熾燈下被轉動的吊扇攪動,讓已經(jīng)習慣安靜的李懷胸口一悶。
掃視一圈,教室內只剩下中間靠窗的一個位置,記憶中自己好像也坐在那里。
李懷走過去后,靠走廊的同桌頭也不抬,屁股向前一撅,壓著板凳露出一道縫。
好吧...就是在這里。
進去坐下后,李懷松了口氣。
緊接著,空氣陡然安靜,彌漫著一股壓抑,面色嚴肅的班主任老崔背手走進教室。
李懷就是擔心這一點,如果遲到被逮住,整晚就會被罰站半個小時。
重生到校第一天,如果以這個為開頭,也實在喪了些。
班主任叫崔海軍,帶語文課,特點是黑框眼鏡地中海發(fā)型,倔強的用幾縷頭發(fā)遮掩。
怎么說呢,偶爾有那么點小勢利,但做為老師基本合格。
班主任轉了一圈后就離開教室,不過也沒人敢大聲喧嘩,因為他總會在你不經(jīng)意的時候,隨時從窗戶的各個角落露出慘白的面孔。
那陰沉的小眼神,好像無時無刻不在提醒:
好好學習,小心隔窗有眼!
李懷曾一度懷疑,自己看恐怖片沒感覺就是這時造成的陰影。
而且,這好像成了每位班主任的必備技巧。
默默吐槽一番后,李懷開始檢查自己的課桌。
一本本有用無用的書被高高垛起,如同堡壘一般,書桌下方刻著一行小字:清風明月不相歡。
要說具體有什么含義,到現(xiàn)在李懷也說不上來,反正就是一時悶騷隨手刻下。
松垮垮的書桌內,語文書下放著的才是正經(jīng)書。
一本《讀者》,一本《知音》,兩本《科幻世界》...
好吧,李懷承認,連考上一中都是走了狗屎運,更不提糊里糊涂上了二本。
此時再翻開課本,只覺一個個小字如蚯蚓般晃動,奇經(jīng)八脈氣血逆轉,李懷胸口一門,差點兒噴出一口老血。
功力不夠,完全看不懂!
尼瑪,高考該咋辦...
不急不急,心若冰清,天塌不驚,萬變猶定,神怡氣靜...
都重生了,怕啥高考?
默默運轉冰心訣,李懷開始打量四周。
同桌叫張博,李懷給他的外號叫晨***因是這家伙表演過大早晨空手讓桌子傾斜的特異功能。
這個滿臉青春痘的家伙正在用英語書夾著一本《阿里布*****記》,如荒野中的食草動物一般,不時抬頭,用警覺的眼神觀察四周。
張博的記錄是:三年閱遍所有學校外小書店不健康小說,沒有一次被班主任逮到。
更牛逼的是,這家伙上課也看,而且還能臉不紅心不跳回答老師提問,最后順便考上了一本。
到哪兒說理去?
這個神話在一中至今無人打破。
遺憾的是長大后,張博喪失了這種動物本能,成了同學中第一個在東莞失聯(lián)的家伙。
想到這里,李懷低聲說道:“老崔在窗戶上!”
只見張博臉色平靜將英語書翻過一疊蓋緊小說,一邊若無其事的背著:“icouldn'tbelievemyeyes...”,一邊若無其事的瞟了窗戶一眼。
隨后他冷哼一聲,抽了抽鼻子,繼續(xù)翻開小說。
好吧,是個人才。
班上最漂亮的女生叫程雅茹,清純靚麗,文靜典雅,不少騷男讀書累了時都會偷偷瞄一眼她。
基本上算是充當了眼藥水的作用。
但李懷可見過多年以后的同學會上,這個已婚老婦女滿嘴葷段子,舉著酒杯老娘干了的彪悍姿態(tài)。
歲月啊...真是一把殺豬刀。
明目張膽用眼神表達愛意的是班長鄭愷同志,別誤會,和那位沒關系。
做為班上最豪的富二代,鄭愷同志以入學第2名的成績直接被任命為班長。
這家伙一點兒也沒有身為富二代的自覺性,根本不做人裝逼打臉的背景板,反而以身作則,積極融入足球隊、籃球隊、網(wǎng)癮少年通宵隊、小說愛好者隊...
帶部隊翻墻通宵、租房子徹夜研究rb影視文化,出手大方滴很,深受廣大男生的擁戴。
班長寶座一坐就是三年,成績一跌就是墊底。
當然,二代有二代的資本,這家伙最后莫名奇妙上了一本,畢業(yè)后開公司更是一帆風順。
經(jīng)常跟在他身后的兩個捧哏卻沒那么幸運,高考失利直接南下打工。
好在鄭愷念舊,兩個捧哏進入他的公司繼續(xù)充當捧哏。
捧哏還是老的好啊,于大爺,向你致敬。
這就是李懷的高中同學,都是些普通人,一點兒也不像小說中描述的血海深仇、刀光劍影。
無聊...乏味的很,做為重生的路人甲想看戲都莫得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