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商貴族壟斷了錢財,宮中一日日吃緊,王族們做事也開始束手束腳。戰(zhàn)爭又將來臨,貴族們閉門不出,夜夜笙歌,絲毫不擔心殷商被攻破。
眼見殷商行軍受限,貴族們本以為帝乙會妥協(xié),如他們所預料那樣廢除子受,哪知宮中傳出了一枚寶珠,顏色锃亮,質地清透,一看便價值連城。
如此稀世珍寶,不少與殷商無利益沖突的勢力爭著搶著要,如此一來,王族也沒原本那般吃緊。
這一枚寶珠的出現(xiàn),讓貴族們心中閃過不安。
一瞬間,他們像是成了可有可無的貨物。待他們沒有制衡能力后,恐怕首先被解決的便是他們。
雖是如此,卻也輪不到他們現(xiàn)在就妥協(xié)。
不過是一枚寶珠,像這樣的稀世珍寶還能有多少?怕也是王族無奈,這才拿出珍寶救急。
王室與貴族并沒有真正撕破臉,像上朝此類事貴族依舊在參與。
帝乙的身體越發(fā)不好,能上朝的次數(shù)也越來越少,國事被漸漸交付到子受手中。
這日,子受一下朝,便有些大臣跟著子受回到宮中繼續(xù)就當前事務進行探討。
大臣們正低頭向子受稟報,一宮人捧著精致的木盒對子受奉上。
“殿下,最近小王子做了一好看的手串,特意讓奴呈上送給您?!?br/>
子受“嗯”了聲,繼續(xù)掀起大臣們奉上的奏章,一邊單手把木盒打開,將里面的手串取了出來。
原本有些暗的大殿明亮了許多,大臣們向子受手上看去,那串手串赫然是由一堆價值連成的珠子穿接而成,隨便拿出一顆,絲毫不比之前那枚珠子價值低。
大臣們頓時腿軟,腦袋發(fā)懵,額頭上有虛汗流下。
“殿……殿下……”
“嗯?”,子受正饒有興致地觀賞著手串,聞聲看了過來。
“何事?”
大臣目光一震,他低下頭,縱然是強裝鎮(zhèn)定,卻仍然能讓人聽出他內心發(fā)虛。
“臣……這幾日略有懈怠,一些事較為拖延,還望殿下給臣些時間,讓臣盡可能將這些事處理完善。”
子受笑了聲,大臣聽不來是喜是怒。半晌,子受往榻上一靠,語氣散漫地允了大臣。
——
帝乙總將子升當做尋常孩童,甚至讓人為他做了一大箱玩具。
他一旦在帝乙這里,帝乙總會讓膳房用蜂蜜做一堆吃食,并說子升兄長像子升這么大都喜歡吃甜食。同時,帝乙再怎么忙也會放下手中公務陪子升玩耍。
子升早已失去了對這些小玩意的喜愛,但他知道父王喜歡看他玩樂,所以他也會裝作對玩具感興趣來滿足他父王這個心愿。
春去秋來,宮里的花瓣落了一地,萬物凋零。
子升已滿六歲,他的個頭如竹筍般拔得很快。
帝乙抱著他稍微走了兩步便喘不過氣,他放下子升,坐在一旁歇息。宮人前來為帝乙捶背,帝乙邊喘氣一邊笑著對子升道。
“子升長高了,變重了,父王也抱不動子升了?!?br/>
說完,帝乙便仰起頭哈哈大笑。
子升聽聞低頭露出淺淺的笑,他習慣性地走到帝乙桌案前趴下,乖巧且安靜地幫帝乙處理公務。
其實,世人皆知子受力大無窮,卻不知帝乙的力量也同樣不小,帝乙再怎么不起眼,卻怎么也比尋常人大得多。
帝乙笑了一會兒,他仰起頭目光復雜地望向子升。
“升兒,若是哪一天你找不到父王了,可會焦急難過?”
子升聽聞,他放下了筆。
他唇角動了動,總算勉強勾勒出了笑容。
他雙眼彎彎地問向帝乙,“父王今生可有心事未了?”
帝乙一愣,隨后便想起他的小兒子自小聰穎,見識過人,他能猜出別國對殷商有害,又怎能猜不出他壽數(shù)將至?
他搖頭笑了笑,感嘆道:“若說有心事,人又怎能無心事?我擔心你王兄將來被貴族欺壓,我擔心我去后子升吃不好,也擔心子升受委屈,零零碎碎加起來都是心事。不過要說是大心事,倒也都了結了,也算是了無遺憾?!?br/>
子升從王位上下來,他對帝乙躬身行禮,卻未抬起身。
他聲音仍稚嫩,語氣聽起來像是故意輕快,但每說一字便有細微的哽咽聲。
“父王無遺憾,子升便放心了。子升定會顧好自己,顧好兄長,不讓外人欺辱我們。同樣,子升會守好殷商,不負先祖心血。”
子升說完便破涕為笑,“父王您且放心離去,子升曾與仙師學道,算好父王下一世會投身到富貴人家,一輩子無病無憂,也再無這些雜事困擾父王,父王可以好好歇一歇了?!?br/>
帝乙聽完后笑道:“那這倒是喜事了?說實話父王早累了,有你在世,父王也著實沒有什么可擔憂的了。不過我兒可真厲害,子升快與父王說說,你是何時拜得仙師?父王絕不與他人說?!?br/>
子升嘆息,他將那日之事抹去些信息,大體講給了帝乙。
——
帝乙身體越發(fā)不好,子升便天天去帝乙宮中幫帝乙處理公務。
子受這邊也被壓了一些公文,只是他善武,對處理國事很是不耐煩。
偶爾有一日,子受去見帝乙。
帝乙今日身體不適,便早早去歇息了,子升則坐在王椅上勤勤懇懇為帝乙代筆。
他處理公務很快,甚至要比精神飽滿時的帝乙與子受二人加起來的速度還要快。
他很快處理完了國事,剛抬頭正欲伸懶腰,卻與子受對視上了。
子升:……
子受:挖到寶了。
從那日起,子升便淪為了父兄二人的小苦工,每日苦哈哈地在父兄兩處輪轉。
后來子受看子升辛苦,便也不讓子升來回跑了,而是將所有公務全部送到子升宮中了。
子升:……
子升想過反抗,只是他剛一舉起奏章,便被子受提著衣領子腳離地懸在半空,子受還惡劣地撓他胳肢窩,逼迫他同意。
子升含淚:王兄是惡狗成精怎么辦?
子受的年齡也不小了,加上帝乙身體越發(fā)不行,也是時候納太子妃了。
禮儀大臣列出了長長的一串名單供給子受選擇,同時也將名單呈給帝乙。
帝乙手持名單端詳了很久,子升也將腦袋湊了過來。
父子二人一同看向名單,帝乙較為中意四方諸侯家的嫡女,因為殷商除了王室外,便是四方諸侯的權勢大。
若是子受可以與四方諸侯任意一家結親,這對他日后登基及穩(wěn)固勢力會起不小的作用。
子升倒是不注重這些,他比較看重對方的品行與能力。只是如今的他們只隔著一張名單,也不知道對方到底情況如何。
不過這些也不打緊,太子選妃本就是殷商大事。若不出意外,太子妃便是殷商的未來國母。
早在擬出名單時,帝乙便派人去告知了這些貴女的家人,估計此時貴女們已經在趕往朝歌的路上了。
一個月時光匆匆流逝,在商王日漸病重的壓抑氣氛里,貴女們的到來為宮中添了喜氣。
姜文灼因出身高貴,一入宮中便被分到一獨立院落。
她來時,她父便告訴她,若要嫁給子受,必須為太子妃。若淪為側妃,便可直接拒絕。姜桓楚之女毋須做妾為家族爭得榮耀。
姜文灼脾氣溫和,倒是不似她父那般意見尖銳。她早聽說太子子受人中之杰,其高大英俊,武力超凡。面對這樣的男子,姜文灼也很少能找到第二個能比得上子受的人。
只不過她雖溫和,卻也不至于溫和到可以自降身份。
她對一個人再仰慕,斷不會用前程來博。
姜文灼喜歡花草,她的院落也在御花園附近。聽說御花園中有很多新奇的花草,都是子受南征北戰(zhàn)從外帶回來的。
宮中畢竟不似家里,頗為無聊,姜文灼閑來無事便坐在院落外看著花園中的花瓣漸漸凋零。
忽然,姜文灼聽到了一陣草動。她一愣,屏住了呼吸。
不知過了多久,花園中擠出來一只白色的狐貍腦袋,兩只爪爪抱著一顆果子,琉璃般的眸子加上松軟的白毛很是讓人想上前將它擼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