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升瞳仁烏黑，臉頰頂著嬰兒肥，面容討喜，再加上舉止謙遜有禮，通天一見到子升內(nèi)心便放松了些。
通天側(cè)過頭望向子升，子升頭頂?shù)囊桓缀偯S風(fēng)飄動。
通天眼眸動了動，他清朗地笑問子升，“小友可是哪處仙人家的娃娃？”
子升睫毛輕垂，他對通天拱手行禮，“非仙人家，人王帝乙之子?！?br/>
哦？
這倒是令通天意外。他感覺不對，又問道：“可是庶子？”
子升并未覺得通天冒犯。
仙人壽命長，經(jīng)事多，他年齡又小，仙人不知道他的存在也不奇怪。
子升再次行禮，也盡好了一個王室該有的禮數(shù)。
“非庶子，我是人王嫡次子，上有一嫡長兄。”
此言一出，通天斂下了笑意，他伸手掐指算去。
子升感覺周圍的風(fēng)大了些，就在即將吹倒他時，通天停了下來，眼神帶有疑惑與復(fù)雜望向他。
“帝乙哪兒來的嫡次子。”
子升知道通天的話是什么意思，他心臟跳動又被蓮子壓住，臉上裝出一副懵懂的模樣，似是不知道通天何意。
通天見他年齡小，魂魄又與外觀一致，對子升的疑慮也消了些。
不過，他望著面前可人的孩童，不知怎么忽然大笑起來。
“變數(shù)呀！變數(shù)……若是不用心去算，怕是還察覺不到變數(shù)?！?br/>
在通天的神識中，殷商原本如斷崖般的氣運此刻竟成了一片朦朧。雖然有斷崖之勢，但朦朧之下卻藏著一股不小的生機。
他在朦朧的小角落中看到了一個小娃娃的身影。
娃娃非常小，他近乎看不到。
通天讓靈識向娃娃靠去，娃娃周身蒙著厚厚的一層霧，霧上流動著一些玄妙的東西，那是娃娃的緣。
一團緣中，有許多散開的緣竟與他共鳴。
通天收回靈識，睜開雙眼。
他對眼前小娃娃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
不知不覺，他的言語親切了起來。
“既然你非生于仙家，為何有這一身本事，還有一把那般不俗的劍？”
子升抿嘴，他抬眼望向通天。
“世間凡人總有仙緣，子升亦然，仙師莫不是想問子升機緣何處來？”
通天哪能真在意小娃娃的私事？
他揮了揮手，爽笑道：“不必。”
子升實在太過不凡，通天想到眼前人的身份與殷商的命數(shù)，于是便旁敲側(cè)擊問。
“你可知如今的殷商是什么模樣？”
子升聽到后眸光微黯，但他仍扯著笑對通天道：“我知。如今殷商權(quán)貴不服，民眾不喜，天災(zāi)頻頻，外敵窺視，臣子謀權(quán)，無數(shù)弊處浮上，殷商日漸衰落，即將倒塌……”
通天沒想到子升竟知道得如此清楚，他甚是詫異。
他掌心向內(nèi)蜷了蜷，聲音壓低，“若是殷商在你王兄時，即數(shù)十年后亡國，你當如何？”
子升聞言目光一凜，他手掌緊緊攥住捏的指尖泛白。
他雖學(xué)得卜算之術(shù)，卻算不了與他相關(guān)的殷商何時亡。
但眼前仙人此話……
通天見子升半天不語，他以為是小孩接受不了這個結(jié)果，哪知子升笑了，笑得大度狂放，竟有幾分他的姿態(tài)。
子升笑得肆意，卻再一次行禮。
“仙師，雖說我學(xué)過卜算之法，但我也不信命。我愿以我命為賭注，全部壓于殷商。今后，我愿以我之力扶起殷商，讓它興盛！如若不成，我愿在國破那一日殉國！”
通天被子升的一番話弄得內(nèi)心沸騰，他一臉興趣問子升，“你可知你這是逆天而為？”
子升道：“一只飛蛾，明知前方有火，卻也要往火里撲。子升知命，但不認命。即使面前是死路，子升也要試著走一趟，用頭磕出一條活路?！?br/>
通天大叫一聲，“好！”
他悄悄望向四周，用法術(shù)做出一道屏障，低聲對子升道：“我也同你一樣，不信命。只是我?guī)煾感牛蚁騺聿桓以趲煾该媲罢f這些話。”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人們的呼喊聲。
子升與通天都非常人，他們對那處的聲音聽得一清二楚。
“莫要搶我家糧食，這是我家最后的口糧。若是搶走，我家四口人活不過兩天?！?br/>
男人與女人哭天喊地，聲音中透著絕望。與此同時，空氣中還夾雜著兩個孩童氣力不足的哭聲。
通天雖早已成圣，但見有此事，還是下意識地握住了腰間青萍劍。
子升皺著眉，他低頭對通天道：“耽誤仙師時間了?！保f完他便起身，朝著聲音哭喊處快步走去。
通天挑眉，他環(huán)著手臂目送子升離去。
子升到了街市上，他發(fā)現(xiàn)是一惡霸正在搶一戶貧苦人家的口糧。
在這個糧食貧瘠的時代，民眾的眼中只有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