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貧如洗的畫室,用家徒四壁來形容再恰當不過了。
整個房間里除了一張桌子,一張凳子,一個畫架外,就只剩下堆放的宣紙油墨等材料。
凌晨一點了,路遠坐在畫架邊,正全神貫注的畫著一幅畫。
有人推門進來。
他沒注意到。
中年男人心里憋著不滿,砰的一聲踹上了門。
路遠嚇的一機靈,眉頭微皺,正準備發(fā)火,回頭一看,當場慫了。
“爸,您下次關(guān)門,稍微輕點?!?br/> 路京生背著雙手:“咋?怕我把你這畫室最值錢的門踹壞了?大畫家連個換門的錢都沒有?”
路遠:“……”
路京生四下打量,目光落在他那副正在創(chuàng)作的畫上,絲毫不掩飾鄙視:“喲……這畫的什么???又是珠寶,又是黃金,又是手表,又是鉆石的。買不起,過過眼癮?這辦法好。反正畢業(yè)兩年了,你這畫室也沒賺到錢。眼瞅著就要揭不開鍋了,明兒你也不用吃飯了,畫的那么像,畫個滿漢全席唄?!?br/> 路遠滿頭黑線:“這是客戶要的,客戶給錢,人就是大爺。人家讓畫什么,我就要畫什么。爸,這大半夜的,你不是應(yīng)該在醫(yī)院照顧爺爺嗎?怎么來我這了?”
路京生冷哼一聲:“照顧啥?我照顧的再好,你也能把他氣死啊?!?br/> 路遠:“……”
路京生不耐煩道:“少廢話!你和陳雪的事,考慮的怎么樣了?”
路遠:“爸,我和她畢竟不熟?;橐龃笫虏皇莾簯?,應(yīng)該再多了解了解?!?br/> 路京生怒了:“了解個屁!知根知底,你三姨介紹的,還能把你往火坑里推?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個狗樣子。人家小姑娘標志水靈,人家在江丹詩頓名表店上班,每個月萬把塊。再瞅瞅你,連個正經(jīng)工作都沒有,就是一無業(yè)游民。人家姑娘現(xiàn)在點頭了,你倒好,還擺起架子了?!?br/> 路遠:“我不太喜歡她?!?br/> 路京生撇嘴:“呵呵……還不太喜歡人家。你喜歡誰啊?喜歡公主?你有那個駙馬命嗎?你不喜歡人家,你倒是給我?guī)€兒媳婦回來啊。怎么著?整天宅在這畫室里,找不到女朋友,準備給我畫一個出來?”
路遠:“……”
路京生:“行了,我也懶得給你廢話。你爺爺病了幾年,眼瞅著就要撐不下去。咱家九代單傳。九代單傳??!你爺爺像你這么大的時候,我都會打醬油了。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你都能滿屋子爬了。他老人家臨終前就一個愿望。你必須給他找個孫媳婦。三十萬彩禮我已經(jīng)給了你三姨,明天早上你三姨帶你去陳雪家。別跟我說那些有的沒的。你要是敢不去,我打死你一個兔崽子?!?br/> 路遠愣了下:“爸,這幾年給爺爺看病,錢已經(jīng)花完了,哪來的三十萬?借的?”
“大風刮來的!明天給我收拾利落點,兒媳婦帶不回來,你也不用回來了?!?br/> 路京生沒好氣的回了句,背著雙手,踹開門離開。
路遠一個人在畫室里凌亂著。
父親是個大孝子,又頑固不化,決定的事就不會更改。
明天肯定要去一趟陳雪家了。
收拾心境,望著畫架上的那副畫。
過幾天客戶就要,還差兩塊江丹詩頓的手表沒完工。畫完就在畫室休息吧。
第二天早上,路遠是被三姨的電話吵醒的。
三姨已經(jīng)等在了樓下。
看看時間,九點半。
路遠趕緊起床洗漱。
從衛(wèi)生間走出來的時候,他望著畫架,呆若木雞。
昨晚上那副畫沒了!
畫架宣紙上,空空蕩蕩。
但是,畫架下的地面上,卻有一大堆東西。
六塊金條,每塊半斤。
卡地亞藍寶石胸針。
萬寶龍兩克拉鉆戒。
寶格麗的鉆石項鏈。
寶詩龍鉆石項鏈。
江丹詩頓手表兩塊。一塊傳承系列萬年歷。一塊縱橫四海系列萬年歷。
還有一塊百達翡麗的經(jīng)典表。
這些都是他昨晚上畫的!
這些都從畫上出來了,變成了真的!
做夢的,一定是做夢的。
路遠覺得應(yīng)該去補個覺,這樣下去可不行,都產(chǎn)生幻覺了。
可就在這時候,三姨的電話打進來:“喂!小遠,你磨蹭什么呢?下來了沒?”
路遠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
疼!
不是做夢!
都是真的!
他仔細看著那些珠寶手表和金條,激動無比。
畫畫用的宣紙市場上買的,普普通通。
畫畫用的墨,也是普普通通。
唯一特殊的是那支筆。
那支毛筆是昨天剛在舊畫市場淘的??雌饋碓煨凸艠?。
難道傳說中的馬良的那支神筆,到了自己手中?
我靠!
發(fā)達了?。?br/> 這是要分分鐘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巔峰的節(jié)奏啊。
三姨的電話又打進來。
現(xiàn)在不是研究神筆的時候。
路遠把那支筆放進筆盒里,小心翼翼的貼身藏好。
出門的時候回頭望了一些那堆東西,又停下腳步。
身為一個窮人,這會兒路遠特別有為財而死的窮人覺悟。
畫室就他一個光桿司令。
他離開了,這些東西被偷了怎么辦?
必須帶上!
畫室里沒像樣的包。不過昨天裝油墨的盒子倒是有一個。
沾滿了油墨,干在上面,臟兮兮的。
路遠把那些珠寶手表放在里面,盒子抱在懷里,心情好的出奇。
下了樓,三姨看到盒子就皺了眉頭:“小遠,你這抱的是什么東西?咱們提親去呢,你這弄個臟兮兮的盒子干什么?都是油墨,快送回去。”
路遠:“三姨,油墨干了,不會弄臟你的車的。里面的東西,珍貴著呢?!?br/> 三姨撇嘴:“難道還是一盒子金銀珠寶不成?”
路遠笑得玩味:“三姨,您可真是料事如神。”
三姨撇嘴,很明顯不信:“懶得聽你亂說,時間不早了,上車!”
……
陳雪家在郊區(qū)。
自建小別墅,還帶小院,挺舒服。
進了院子,停好車。
陳父陳母出來打招呼:“他三姨,來了。快,進來坐進來坐。”
進了房間,客廳里,陳雪坐在沙發(fā)上玩手機。
看到路遠和三姨,翻了個白眼,冷哼一聲,側(cè)過身子,接著玩手機。
陳母埋怨道:“你這孩子,怎么這么沒禮貌?客人來了不會打聲招呼?”
陳雪當沒聽到。
氣氛有些尷尬。
三姨打著圓場:“沒事沒事,年輕人都這樣。今天是開心的日子,嫂子你就別教育小雪了。”
落座,閑聊半響。
從頭到尾,陳雪都在玩手機。
客套話說完了,三姨拿出一個包,放在茶幾上,笑道:“嫂子,陳哥,你們數(shù)數(shù),三十萬彩禮,一分不少。小遠這孩子是我看著長大的,懂事,有禮貌,有責任感,還會疼人。以后小雪肯定不會受委屈?!?br/> 陳雪撇嘴:“呵呵……”
陳父低頭喝茶,有些尷尬。
陳母笑的虛偽,盯著那包錢,一直沒動。
三姨看出來不對,笑著道:“嫂子,你這是還有什么顧慮嗎?有的話你盡管開口,咱們好好商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