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用一種動物來形容春武,李秋月覺得他非常像一只面帶兇相的猴王,看似兇狠好斗,但腦門兒前的一撮心尖形狀的劉海兒卻襯得人有些溫順。
兩個人在鏡頭前抬手打過招呼后,先把客氣話來左三圈右三圈來幾套。
春武先微微欠身致歉:“李總,昨天晚上宴會的事情,夏武已經(jīng)跟我講過了,非常感謝您的深明大義。”
李秋月紋絲不動,一本正經(jīng)的看著春武:“不客氣,我也不想看到那萊陷入二王并立的泥潭,最終那萊人民受苦不說,李氏在那萊的產(chǎn)業(yè)也會遭殃?!?br/> 春武頗為贊同的點(diǎn)頭:“李總果然是濟(jì)世救民的菩薩心腸,gali女神會保佑您的?!?br/> “承您祝禱?!?br/> 反正是春武有事情要求李氏,既然他不開口,李秋月更不著急,兩人一人來去的商業(yè)互捧了老半天,硬是沒切到主題。
那邊鏡頭外的夏武看不下去了,在對面給春武手舞足蹈的比劃:地中暔海
春武眨了一下眼,怎么說呢,有點(diǎn)兒放不下架子,
20年前,他帶著軍隊(duì)血洗農(nóng)耕大典時,見過李秋月一面,當(dāng)時她才10歲,穿了一條白色的紗裙,站在布滿殘尸的廣場時,美的像個粘不得血污的小仙女。
當(dāng)時秋武兵敗,帶人從地道里逃跑,他正派人去追,李秋月拉著他的衣角,抱著沾滿血腥的祝禱布偶求他:“為君之道,在政于民,你血洗農(nóng)耕大典,已經(jīng)被扣上了得位不正的帽子,要是再對弟弟趕盡殺絕,將來就沒人替你證明自己是清白的了,那萊人民還怎么相信你?”
春武當(dāng)時都懵了,他沒想到一個小姑娘能有這番見識,
那年他奪位時也才20歲,老婆孩子全被秋武殺了,他只想給妻兒報仇,搶回屬于自己的東西,什么狗屁親情,兄友弟恭,在王位面前不堪一擊。
“我要是今天放他一條活路,就是給自己多鋪一條死路!”
李秋月繼續(xù)勸他:“殺了他你死的更快,在那萊,骨肉相殘的人被視作魔鬼,人人得而誅之,誰都可以起兵討伐你,你還怎么穩(wěn)坐王位啊?”
這番話,讓春武冷靜了下來,奪位容易守位難,那萊確實(shí)不能再亂下去了......
于是他放任秋武外逃,給弟弟留了一條生路。
后來李秋月繼承了李氏,自己成了那萊的國王,兩人很少再有交集。
但是,在每年一次的罪魂寺的祝禱儀式上,倆人還是會遇見,李氏不止一次的提出過想單獨(dú)覲見的請求,都被春武回絕了,
因?yàn)橐恢睙o法歸還1798名李氏員工的遺骨,他覺得當(dāng)面拒絕這樣一個女人,是件很殘酷的事兒,所以干脆不見。
上個月自己帶團(tuán)出訪大華,沒想到又在國宴上遇到了,
兩人見面的第一眼,春武就明白,李秋月對他有怨念。
她還在為當(dāng)年的那場血色農(nóng)耕大典和反大華運(yùn)動耿耿于懷。
“春武先生,請問這次視頻連線,您有什么想跟我溝通的嗎?”
李秋月見春武那邊的畫面靜止了,還以為是信號不好,試著先問了一句。
春武回過神兒來,咳嗽了兩聲:“咳咳...........李總,我是想跟您談一談地中暔海的事情。”
他一說地中暔海的事兒,李秋月急了,啪一聲拍上桌子,鏡頭那邊的春武還以為是什么爆炸了,差點(diǎn)兒原地起跳。
吳初元知道她激動,一時沒收住,無奈的壓壓手,示意她冷靜。
李秋月收回手,故作端莊的再次坐好,然后,大言不慚的賣起了官司
“呃...........春武先生,地中暔海的事兒,屬于政治問題,您也知道我們李氏的祖訓(xùn),商人絕不涉政,您跟我聊這事兒,是不是不太合適啊。”
李秋月這是在以退為進(jìn),都是場面人,這種外交辭令,春武還是聽得懂的。
“李總不要誤會,我不是要跟您談?wù)?,我提地中暔海的事情,一是想跟李氏道歉,由于那萊的失誤,導(dǎo)致李氏和那萊的合作協(xié)議沒簽成,這是那萊單方面的錯誤,我們正式向您道歉。”
李秋月擺擺手:“春武先生太客氣了。”
既然說了一,那就肯定還有二,說完客套話后,李秋月又不說話了,靜待春武的“二”
“既然事情是那萊引起的,那就由那萊來結(jié)束,我們會向國際仲裁庭撤銷申訴,并發(fā)布道歉聲明,向大華人民道歉。”
李秋月作勢虛虛的捂住耳朵,叫的跟肚子疼似的:“哎呀哎呀,這話也是我配聽的嗎?春武先生您也太抬舉我了?!?br/> 李秋月這個客氣三連真是假大空到上了天,吳初元在一旁被她搞的臉都憋紅了
“李總您不用客氣,在跟您開會之前,夏武已經(jīng)正式和貴國的外交部聯(lián)絡(luò)過了,這些信息都是雙方確認(rèn)過的,李氏是那萊人民的老朋友,自然有權(quán)利第一時間知道相關(guān)信息。”
李秋月點(diǎn)頭致意:“謝謝春武先生的照拂?!?br/> 春武試探性的問了一句:“您看,地中暔海的事情這么辦,李氏應(yīng)該不會再為難了吧?”
李秋月看著鏡頭里卑微的春武,心里有氣,也替他傷心,這個男人,自己當(dāng)年還曾叫過他一聲哥哥的。
那場血色農(nóng)耕大典后,她和吳初元還有爸爸走散了,是春武把她送回了李氏在那萊的中心農(nóng)場。
臨分別前,春武說如果下次見面,她可以喊他哥哥,可惜從那以后,他們從未再見過,上次即便在國宴上見了,都20年前的事兒了,誰還會當(dāng)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