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岳城向東五十里,有座不高的山頭。
????山頭上,無崎嶇陡峭之天險,但有郁郁蔥蔥之樹林;樹林中,無老虎豺狼等猛獸,但有麻雀山雞等飛禽。
????以及不少嘰嘰喳喳的摘果野猴。
????不知是否是因為山中無老虎,猴子也稱王的緣故,這些摘果野猴于這小山頭上幾乎可算是目中無人、囂張跋扈了開心時蕩著樹枝追逐麻雀,蕩累了就騎到偶爾出現(xiàn)的糜花鹿身上搭個便車,實在無聊了,就去抓個跑不快的山雞,拔它的羽毛玩。這些野猴白日嬉戲,夜晚打鬧,幾乎整座山頭都是其的地盤,想在哪撓屁股就能在哪撓屁股,總之是快活似神仙,好不自在。
????不過,之所以說幾乎,是因為這小山上還有一處,是這些摘果野猴也會識相地敬而遠之的。
????是在那山頭,在那郁蒼樹林的最深處,那圈用茅草與木樁籬笆圍起,以獸皮作頂蓋的大寨。
????大寨前,有塊斜插入泥土中的灰色石柱。
????石柱上,鮮紅色的墨水,豪氣地寫著三個大字。
????西虎寨。
????“好酒”
????洪亮而中氣十足的男聲于那燈火明亮的獸皮大寨中倏然響起。
????“這酒是烈”“老大海量”“老大再來一壇”
????接著傳入耳畔的,便是此起彼伏,聲線各異的應和與恭維。
????抬眼望去,狀如圓盤的營帳中,數(shù)十名袒胸露乳、渾身匪氣的大漢盤腿坐于鋪著棕褐色布皮的地面上。他們左手舉著盛滿濁酒的木碗泥杯,右手捏著油膩多汁的雞腿禽肉,哄笑喝彩,是幅大快朵頤的豪情模樣。
????而在這喧鬧的中心,有一張帶靠背的虎皮長椅,與兩張鋪著棉墊的坐席。
????長椅上,坐著一名披裹斑紋豹裘,腰別兩柄黃銅板斧的漢子。漢子的身形魁梧異常,坐姿也是幅放恣模樣,雙臂搭在長衣靠背上,雙腿門戶大開,整個一大字型,以至于使得那本能容下兩三人的長椅顯得都有些拘謹;漢子的面容粗獷非凡,如大餅般的臉上分不清皺紋刀疤,只看的清那生得如銅鈴般的黑色雙眸,棕黑色的絡腮胡更是絲毫不理,雜亂生長,又似是有序,倒是別種意義上的添了幾分豪氣。
????“再來一壇喝”大漢放聲大笑幾聲,揮了揮手臂,將目光落在了身前那一左一右的兩席棉墊:“二弟三弟你們也喝來干了”
????棉墊上的二人對視一眼,皆是微微發(fā)笑,舉起了盛滿濁酒的木碗,一飲而盡。
????左側的棉墊上,那正拂袖拭唇的男人身著齊齊整整的素衣布衫、頭戴與之同色的綸巾羽冠。他身形苗條,面容白凈,結合其打扮,一看便是名瘦弱書生模樣的人物。不過,言其瘦是不假,但若要說其弱,可就有些以貌取人了而實際上,男人也并非是那些風一吹就東倒西歪的嫩苗子。男人姓章名佩,乃是這西虎寨的二當家,方圓五里內(nèi)皆知其名的狗頭軍師。今日這西虎寨能如此占山為王,過上這滋潤日子,與他積極出謀劃策、在同道官府間各方打點、左右逢源脫不了干系。可以說,若是沒有章佩這狗頭軍師,西虎寨可能早就關門打烊了。
????右側的棉墊上,那披著一件敞胸練武服的男子自放下木碗后,就盤腿正坐,雙臂搭在膝蓋內(nèi)側,似是在閉目念禪。他身形不算雄壯也不似苗條,面容不算猙獰也不算和善,眉宇間既有英氣也有匪氣,倒是很有些別樣魅力。男子姓章名佚,乃是這西虎寨的三當家,能使一手飛劍,是十步外便能取人頭顱于瞬息的無影劍。雖說其從不與人言自己是師出何門,但這些年間,那些來西虎寨尋釁滋事的同道賊徒,哪個不是被這彈指就可飛劍的章軼章三當家給嚇得兩腿發(fā)軟可以說,若是沒無影劍在,西虎寨也不會能如此輕松地獨占山頭了。
????而在這大寨中,能做這二人大哥的,能讓眾人以老大稱呼的,毫無疑問,便是只有那坐在長椅上的漢子豹子爺章豪了。而豹子爺這一綽號的由來,并非是什么夸張比喻,乃是這章豪,真的赤手空拳地打死過一頭脖子也就是他身上這身豹皮的由來。不過,雖說章豪空手就已勇猛過人,但其真正殺招,還是其腰間那兩柄足有五十斤重的黃銅板斧。這板斧在他手中,力可劈華山、技可旋離手,可謂是使得出神入化。有一次,豹子爺帶著兩三個弟兄攔路截道時,遇上了一伙結伴而行的年輕劍客。年輕劍客皆是功利之輩,見有賊人,八人一擁而上,舞劍就砍,想奪章豪首級以證武功。卻不曾料到,豹子爺?shù)膬砂宕蠓蛞怀觯艉魭嗌蠋纵?,竟是將那些劍客手中鐵劍連著他們的心肺都打得稀巴爛,八人中六人當場暴斃,兩人落荒而逃,但也緊接著被藏身暗處的章軼給一劍鎖了喉。
????西虎寨三兄弟,雖非親生兄弟,但歃血為盟,甚至二弟三弟都易姓為章,三人間可謂情比金堅,更是讓同道賊人們難以插足,自然是坐穩(wěn)這山大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