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的時候,崇安帝圍著張狼皮毯子,盤坐在榻上,半闔著眼道,“死了?”
崇安帝的心腹太監(jiān)上前道:“那兩個重傷的本就救不活,沒一會兒自己就死了,剩下的那五個活口,剛才也相繼去了?!?br/>
崇安帝睜開眼,“怎么死的?”
太監(jiān)悄聲道:“服|毒,我們做的很干凈,皇上放心,看守的人嘴也很緊,不敢胡言亂語的,明天皇上問他們,他們只會說是刺客們自己提前在口中藏了毒,見沒行刺的機會了遂畏罪自殺,一切合情合理。”
崇安帝稍稍放下心,太監(jiān)忍不住問道:“皇上為何不審問審問呢?奴才們準備的死士明明只有二十五人,如今竟憑空多出了十二人!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弒君是誅九族的罪,夜里被生擒的時候不尋死,是等著凌遲嗎?他們不是沒機會,但還是暫時保了自己一命?!背绨驳勐曇舭l(fā)冷,“這些人難道不知道活下來要受多少罪嗎?這都不怕,可知是心智何等堅定的人,審問這些人,你覺得能審問出什么真話來?!現(xiàn)在不殺他們,等著天一亮,讓他們說出更多不該說的話來嗎?”
崇安帝臉色差到了極點,他原本計劃的很好,矛頭已指向郁王,不用他多言,自有人按著他的心意來查這樁大案,弒君的罪過就是十個郁王也擔不起,要解決郁幕誠,這是最快的法子。
且這段日子宣瓊一直被他軟禁,毫不知情,如此也不會被母家牽連太多,大不了再舍掉一個郁妃,無傷根本。
萬萬沒想到,假家賊引出了真外鬼,得知刺客有三十數(shù)人時,崇安帝是真的出了一身的冷汗。
若不是他還算小心,為防萬一在自己宮苑內外布置了諸多禁衛(wèi),真的被行刺也不是不可能。
一想到幾個時辰前,十來個真刺客曾潛入行宮,崇安帝就如芒刺在背。
“可是……”太監(jiān)為難的一皺眉,低聲道,“如今真是有些無從下手,奴才方才已審問了負責招買死士的人,也動了重刑,但那幾人只說什么都不清楚,直呼冤枉,好像是真的不知道,這……這要如何再往下查呢?”
太監(jiān)小心的問道,“皇上心里,可又什么懷疑的人?奴才們有個方向,也好追查一些?!?br/>
崇安帝冷笑,“你們心里會沒個章程?不過是不敢查罷了。”
太監(jiān)訕訕一笑,不敢說話了。
片刻后,一個禁衛(wèi)打扮的人沒經(jīng)通傳就進了大殿,跪下行禮,“皇上,探子們回來了?!?br/>
崇安帝一夜未睡疲憊不已,聞言有氣無力道,“說?!?br/>
禁衛(wèi)打扮的人道,“皇后那邊沒什么動靜,長公主受了些驚嚇,服下安神藥后就昏睡過去了,皇后看過長公主后又去看過了幾個小公主,之后就歇下了,沒旁的什么?!?br/>
“四殿下和五殿下那邊熱鬧一些,兩位殿下回了西偏殿后就開始爭吵,四殿下一口咬定此事是郁王所為,質問五殿下他是不是也知情,不然為何自來了行宮后就將自己關在房中,莫不是早就聽說了什么,怕死躲著呢,五殿下大怒,咬死了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兩位殿下吵嚷了許久,最終不歡而散,各自休息了?!?br/>
“宣璟說宣瓊自來行宮就將自己關起來了?”崇安帝皺眉,“查了嗎?是實情?”
跪在地上的禁衛(wèi)點頭:“是實情,臣原本想五殿下被軟禁多日,不敢多走動也不奇怪,但還是命人押了跟著五殿下的人來審問過,查明離京之前,郁王爺?shù)娜舜_實在往五殿下處請安時囑咐過五殿下,讓五殿下來行宮后要謹言慎行,不要再惹得圣上不快,這話可說是郁王爺好意提醒,也可說是郁王爺在暗示什么,難以辯駁,臣等不敢捕風捉影,是否要再往下追查,還請皇上明示?!?br/>
崇安帝默然,思索半晌后道,“子宥那邊呢?”
禁衛(wèi)頓了下,道,“郁小王爺帶了鐘少爺回了東偏殿,又命人將侍奉的人換過來,之后就帶著鐘少爺安置了,睡前……只說了幾句枕畔私語,沒什么同案情有關的?!?br/>
崇安帝不耐煩,“私語是什么?出了這么大的事,他倆就沒說什么?”
禁衛(wèi)無法,只得硬著頭皮道,“郁小王爺和鐘少爺好像是起了些爭執(zhí),起先聲音實在太小,什么都聽不清,后來大概是爭執(zhí)不下,鐘少爺聲音大了些,探子終于聽見了一點?!?br/>
“鐘少爺說,騙人就騙人,做什么故意欺負他,把他的、他的……那處綁了就算了,為何還要堵他的嘴,讓他想求饒都求不了,只能活活被擺弄。”
“郁小王爺聲音很低,說鐘少爺太……太……浪,堵他的嘴是為了多弄他一會兒,鐘少爺聞言聲音很輕的問你不就喜歡浪的嗎,然后郁小王爺又說……”
“行了!”崇安帝打斷禁衛(wèi),頭疼不已,“朕不想聽了。”
禁衛(wèi)如釋重負。
崇安帝氣的語息不穩(wěn),“行宮里剛遭了刺客!他倆竟還有這個心思!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