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取走我的孩子!”
“不要取走我的孩子!”
……
柔弱重復的乞求聲消去了方旭的恐懼,伸手按下開關(guān),明亮的燈光將黑暗驅(qū)散。
方旭見對方的頭發(fā)沒有一絲的光亮,想到了冷藏室中那些尸體的頭發(fā)子,剛伸出去想拉起對方的手又收了回來。
“大半夜來這里哄小孩,自然是精神不正常的人,頭發(fā)沒打理好也正常!”方旭想到了這里,心里生出憐憫之情,上前去準備扶她起來。
手剛觸到了她的頭發(fā),便見對方突然站起來,腦袋使勁搖過不停,長發(fā)像風中的簾子一樣晃動起來,額頭中間分出的一條縫漸漸地變寬,藏在下面的臉龐露了出來。
“活死人?”方旭腦中頓時冒出這個詞。
對生物和醫(yī)學專業(yè)的學生來說,尸體并沒有什么害怕的。因此,像實驗大樓地下冷藏室這種地方,對他們來講,也沒有什么恐怖可言。
可自十年前,兩名醫(yī)學院學生頭一次見到凍成冰疙瘩的尸體在里面行走之后,而后幾乎每年都有人看到了活動的尸體!因這些“活死人”,冷藏室也成了全校最恐怖的地方。
學校給出的解釋是他們在極冷的環(huán)境下,產(chǎn)生了幻覺。
一個人看見到了,可能還真是幻覺,但隨著見到了人越來越多,特別是五年前,一個四人的實驗小組在搬運的解剖材料時,—尸體翻下推車要逃跑,當時一個膽大的學生拍下了視頻,隨著視頻在校內(nèi)的瘋狂傳播,至此,再也沒有人相信校方的解釋了。
一時間,實驗大樓冷藏室“活死人”的事幾乎搞得全校人心惶惶,不少老師也在暗中活動關(guān)系,要調(diào)離金城大學。網(wǎng)上也瘋傳起來,甚至影響到了了當年的招生工作,學校不得不召開全校師生大會。
會上,醫(yī)學院的院長聲明此事只是他們訓練學生膽識的一種手段,并叫來助理當場化妝,模仿死尸嚇人的樣子,這才讓學校進入正常狀態(tài)。
“活死人“的事近幾年來只出現(xiàn)一次,方旭就是那位幸運兒。
方旭這一輩子都忘不了,那“活死人”在逃跑中,額頭都撞凹下去了還拼命地向前爬行,身后留下長長血帶的情形。
當時他擔心那位敬業(yè)的“演員”,要去扶他,這時醫(yī)學院院長的助理進來,向方旭說明這都是預先安排的練膽內(nèi)容,隨后便要支走方旭。
方旭聞到了空氣中的血腥味,卻見他們并不急著對那位演員進行包扎,感覺有點不對勁。離開時,趁他們不注意,指甲在地上刮了一點醬紫色的血漬,回去一化驗還真是人血,還是死了很長時間后的那種血,但又不完全是。
不是新鮮的人血,方旭也就放心了。同時對院長們感到由衷地敬佩,他們在道具上的認真態(tài)度甩那些撒幾把枸杞就當血漿的大戲的導演們幾十條街。
當時慕芷蓉有急事找方旭,所以方旭沒來得及將血漬樣品進行處理,只是一股腦兒把它丟進了廢棄的細胞培養(yǎng)基中。五天后,當他在處理廢棄培養(yǎng)液時,才發(fā)現(xiàn)里面長出了半張銀行卡大小的暗紅色細胞群。
動物細胞體外培養(yǎng)對環(huán)境的要求是十分苛克的,別的不說,光是實驗中要用的的玻璃器皿,就要提前用調(diào)制好的酸液浸泡上幾天,再用自來水、蒸溜水啊一遍又一遍地洗,又是進行高溫高壓消毒,但最后還是有些培養(yǎng)皿中的細胞被污染而導致實驗失敗。
這死人的血細胞,竟然在種在生物實驗室中定性為極其惡劣的環(huán)境中進行分裂生長,簡直是奇跡中的奇跡。當下方旭就來了神,對其進行研究,可第二天回到實驗室中時,卻發(fā)現(xiàn)它不見了,在樓大爺?shù)膸椭?,翻遍了全樓也沒找到。這事被殷教授知道后,他對方旭說那可能只是一群發(fā)生癌變的細胞,興許沒多大的研究價值,他還找了一份“海拉”細胞樣品給他,方旭這才打消繼續(xù)尋找的念頭。
“學姐,你沒受傷吧?”此時方旭也搞不明白,自已現(xiàn)在這個樣子,院長們還來給他練膽,他們,簡直沒人性!
方旭的問候,讓對方安靜了下來。讓方旭得以看清她的面部,“臉色像輕微受濕的紙一般死白,眼中空洞無光,唇像晚間肉攤上賣不掉的豬肝一樣,萎縮、褶皺。嗯…這化妝的水平,我打滿分!”
看著對方被自己識破而發(fā)呆,方旭很有成就感,“給我看看你手上抱的道具是什么?”
方旭說著伸手去要對方蓋在長發(fā)下的東西。
“不…不要…”
對方再次乞求起來,同時不住地后退,但手上的東西始終藏在長發(fā)之中。
“學姐,我知道你是個好演員,就別裝了,哈…”
這句話,讓對方再一次安靜下來,口中不停一叨念,“裝…裝…我要裝什么呢,要裝什么呢?”
方旭趁對方愣神之際,雙手突然向前,將她左手所抱的東西奪了過來后,向后退了一大步。
長發(fā)女手中的東西被奪走,也沒有過來搶奪,只是一個勁地乞求方旭將其還給她。
“198-1,嬰…嬰兒標本…”
看著密封的玻璃罐中,正用像小魚嘴巴一般正吧嘰吧嘰地吞吐著福爾瑪琳的嬰兒,膽兒再肥的方旭此時的手也不自主地顫抖了起來。
“這…這不科學!”
方旭的手突然一滑,玻璃罐便掉在地上,與此同時,長發(fā)女也發(fā)出凄痛的驚叫。
然而,玻璃瓶并沒有被打碎,落地時也沒發(fā)出一點聲音。
長發(fā)女見玻璃瓶完好,撲身過來抱起就跑,轉(zhuǎn)眼就消失,只留下一段“寶寶不怕,寶寶不怕,寶寶乖啊,媽媽在,媽媽在……”的聲音在實驗室中回蕩。
“裝標本瓶的材質(zhì)再好,也不可能是鋼化玻璃,從一米多高落在硬梆梆的地板上居然沒有碎,還沒發(fā)出一丁點聲音,這是,這太不科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