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從未體驗過良好睡眠的奚淮,第一次安穩(wěn)地從睡夢中醒來,睜開眼睛看向周圍,依舊是熟悉的黑。
緩過神來,一陣茫然。
似乎還有些不確信。
他環(huán)顧四周,想要找尋池牧遙,聽到了沉穩(wěn)的調(diào)息吐納的聲音后,確定池牧遙在石床邊打坐。
一如既往的安靜。
被抓進洞穴也有一年多了。
說起來也是神奇,奚淮漸漸習(xí)慣了現(xiàn)在的生活。
最開始他總想著大不了讓藥翁老者給自己一個痛快,省得在這個洞穴里蹉跎。結(jié)果藥翁老者帶來了池牧遙,他倒是一個不錯的伴兒。
尤其是最近,他越發(fā)覺得池牧遙有意思了,被囚禁在洞穴里的生活也沒有那么無趣了。
想到池牧遙撐著他胸口哭的樣子,沒來由地嘴角上揚,許久都未降下去。
他此刻沒有靈力,不能運轉(zhuǎn)功法查看自己的身體,但是能夠確定自己體內(nèi)暴走的虺龍焰已經(jīng)被凈化得差不多了。
這是意外之喜。
雖然身體里還有燥熱存在,但是不會再那么難熬。之后如果持續(xù)這樣修煉的話,他說不定可以恢復(fù)成普通人的樣子,至少不會不受控制地發(fā)狂了。
奚淮又開始了等待。
安靜的洞穴里沒有其他聲音,沒有任何畫面,只有池牧遙陪他。
他需要一次次等待,等到池牧遙吸收完靈力后,他才能夠重拾歡愉。
池牧遙吸收完靈力后睜開眼睛,注意到奚淮百無聊賴地晃著被鐵鏈鎖著的手腕,似乎注意到了他的呼吸頻率變了,停止了手部的動作,他趕緊故作鎮(zhèn)定。
奚淮開口問他:“不是說越到后面需要的吸收時間越短嗎?為何這一次這么久,我估計著足有十日。”
他抿著嘴唇許久才故作兇惡地回答:“還不是因為你上次搗亂?”
“怪我咯?”
“當然!你搗亂會影響我運功。”
“所以你之前都沒有過……是因為你在努力運功?”
“對!”他重重地點頭,也不管奚淮能不能看到。
奚淮又笑了起來,回答道:“行吧?!?br/>
“本來就是……”
“嗯嗯,是的,阿九最認真了?!?br/>
“用不著你哄我。”
“你初到洞穴時很怕我的樣子,現(xiàn)在怎么不怕了?”
“……”池牧遙被問得一怔,很快意識到自己似乎已經(jīng)沒有最開始拘謹了。
可能是慢慢相處后發(fā)現(xiàn),年輕的奚淮并沒有想象中可怕。
只是有點流氓罷了。
他沒再說什么,只是獨自用手指掐訣,使用了小洗滌術(shù)給兩個人洗干凈,一邊靠近奚淮一邊叮囑:“這次你莫要再搗亂了,不然還需要吸收很久?!?br/>
奚淮沒回答,依舊是躺在石床上挺尸的樣子。
待池牧遙就位,奚淮還是搗亂了,且比第一次還過分。
池牧遙哭得癱在奚淮懷里半天不能動,哽咽著質(zhì)問他:“你怎么這么過分,不是說吸收會變久嗎?”
“變久就變久,總不能只有我一個人……我等你就是了?!?br/>
“我不用你幫忙!我不用!”
“我想?!鞭苫葱Φ媒器?,“我突然發(fā)現(xiàn),我還挺喜歡你的聲音的。”
池牧遙氣鼓鼓地爬起身來挪到了一邊,發(fā)現(xiàn)自己有點坐不住,遲疑了一會兒干脆躺下,一邊擦眼淚一邊說道:“我不練了?!?br/>
奚淮也沒讓步,保持沉默。
他則是躺了一會兒便睡著了。
睡夢中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翻了一個身,他從背對著奚淮改為面對著奚淮,接著伸手扯著奚淮的衣襟。
奚淮聽著他的呼吸聲,沒有打擾,揚起嘴角,格外愉悅。
*
在黑暗中不知白晝黑夜,不知春夏秋冬,僅憑著修者對時間的感知來估算時間。
修煉變成日常,等待也顯得不再漫長。
距離二人一起被關(guān)在洞穴里也有三年之久了。
池牧遙獨自一個人坐在石床邊沿,一條腿搭在外沿,一條腿踩著石床邊沿蜷縮著,正在揉自己的膝蓋。
修煉久了總有些后遺癥,他揉著自己的膝蓋,那里雖然不至于磨出繭子來,卻也變了樣子,有幾處被磨得格外光滑,不似一般的皮膚質(zhì)感。
總是臍橙的姿勢,下面又是石床,著實有些費膝蓋。
“很疼嗎?”奚淮注意到了他的舉動,問他。
“已經(jīng)不會再疼了,不過總覺得膝蓋和以前不一樣了?!?br/>
“我在卿澤宗的洞府里沒有床,你若是喜歡軟的,我可以差人做軟一些的床墊?!?br/>
“你給我做床墊做什么?”
“那你合歡宗的洞府里有床嗎?”
“有啊?!?br/>
“軟嗎?”
“嗯?!?br/>
“那我去合歡宗找你?!?br/>
他回身看向奚淮,問道:“你來找我做什么?”
“還能做什么?”
“……”他繼續(xù)揉自己的膝蓋,小聲嘟囔,“說好出去后橋歸橋路歸路的,你我二人就當沒認識過?!?br/>
奚淮聽到這些后不由得憋悶。
別的話不聽,這些倒是記得清清楚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