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桃的行李很簡單,身上斜挎一個帆布書包,手上拎一個鼓鼓的旅行袋,大隊部給開的證明和墊支的三十塊錢、十斤糧票,楊嬸子教她塞進了貼身衣袋里。
孟桃不是孟桃花,她來自后世,高中時期就開始走南轉(zhuǎn)北地四處旅游,上大學(xué)后坐高鐵乘飛機更是家常便飯,區(qū)區(qū)一段旅程,不可能會發(fā)生周世安和包順風(fēng)擔(dān)心的什么危險事件。
就是這綠皮火車速度太慢太磨人了,后世的慢車比這個都不知要快多少倍,每個大站小站都要停一停,有時能停半個多小時,大概是需要御貨、裝貨什么的吧,又不讓乘客下車散散步,簡直要把人悶壞了。
更瘋的是,火車快到省城時被迫在一個小站停留半天,只說是為了避讓對過的什么列車,具體原因不明。
毫無意外的,孟桃坐的列車到達省城時,晚點得很厲害。
張國慶從中午兩點等到晚上八點,終于接到了人,臉上表情一言難盡。
孟桃也很無奈,抱歉道:“對不起,是火車……”
“我知道?!睆垏鴳c說:“現(xiàn)在沒法送你去鋼廠了,我晚上還得上課,只請了一下午的假沒請到晚上的,回去要挨批評了。這樣吧,你先跟我走,我培訓(xùn)的地方有招待所,我找人幫忙安排你住一晚,明天再請假,送你去鋼廠,好嗎?”
“好,只要不耽誤你的事,我怎么樣都行。”孟桃忙說。
她其實可以自己行動的,不過張國慶肯定不會同意,就聽他安排吧。
張國慶拎起孟桃的旅行袋,帶她出了火車站,穿過車站廣場,走到馬路邊的站牌下等公交車。
一輛小汽車從他們面前駛過。
司機丁浩開著車,不時抬眼從后視鏡看看后座兩個人,孟哲翰和沈譽并排坐著,都是俊美出眾的相貌,氣質(zhì)性格卻相差八百里,一個溫文儒雅,一個寡淡高冷,一個一直在包場做報告,一個貌似聽報告,卻是安靜到極點連個回應(yīng)都沒有,就這樣兩個人,居然說是好兄弟好朋友。
沈譽剛從外地來,還沒去見他親爹就先來看孟哲翰,孟哲翰高興地請沈譽去城里最有名的國營飯店下館子,吃飽喝足,孟哲翰還非要親自送沈譽回去,明明這車子就是專供沈譽在本市使用的,哪用得著他送?沈譽也不說明,聽之任之。這么一來,等會豈不是還得再送孟哲翰回家?送來送去,小孩子過家家嗎?真鬧不懂兩個大男人搞什么名堂。
丁浩正暗自嘀咕,忽然孟哲翰一聲喊:“停車!”嚇?biāo)惶s忙靠路邊停下。
沈譽看了看孟哲翰,他知道發(fā)小酒量,今晚多喝了一杯,有點醉了,會不正常幾個小時,過了這陣就好。
孟哲翰推開車門下車朝后看,路燈明亮,他沒眼花,那個已經(jīng)被甩開七八步遠的公交車站牌下有幾個人,其中一個可不就是他班上的學(xué)員張國慶?
這小子跟他請的下午半天假,現(xiàn)在怎么還在這里?晚上的兩節(jié)課豈不是沒能上了?
孟哲翰招手喊:“張國慶,你給我過來!”
張國慶猛丁聽到有人喊,扭頭看見了孟教員,心里咯噔一下,忙帶著孟桃走過去打招呼:“孟、孟老師!”
孟哲翰問:“你怎么回事?還在這晃蕩,不回去上課想被處分?”
張國慶回答:“是這樣的孟老師,火車晚點了,剛剛才到,我這個老鄉(xiāng)她從沒出過遠門,第一次來省城,我怕她走丟了,只能一直守在車站,等到她來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