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這個道理宋湘懂。
但事情發(fā)生得終究還是有些突然,即便縝密如她,眼下也僅能做出與陸瞻各走陽關道的決定。
余下的根本來不及想,她突然就這么死了,而陸瞻又去了京城,那孩子們怎么辦?兇手才下了毒,翌日一早陸瞻就進了京,這兩件事又有沒有聯(lián)系?
但陸瞻身邊并不安全,是有人想害他,才最終導致她的死,這是肯定的。如果說成親當晚陸瞻的犯錯屬于意外,那么圍場失誤就絕不會那么簡單了。
她再不了解陸瞻,同床共枕七年,也知道他素日稟性,他不是魯莽之人。
前世皇儲未立,晉王是大熱門人選,但也難保無人眼紅。
若不是有這層思慮,她就不會出事之后夜夜入睡前那般謹慎。
雖然終于沒能防得了暗箭,可到底會是哪些人,她心里隱隱約約也是有譜的。
那么他昏倒在這野外……
宋湘不免緩緩沉了一口氣。
她與他成親七年,對他的事情完全不清楚。他為什么會昏倒在這里,她也不知道。
他們成親之后,他都是我行我素,兩個人的生活,除了吃飯睡覺生兒子,是沒有別的交集的,如今已隔著兩世,她想的是有點多了。
“湘湘!”
剛到家門口,隔壁家的陳五嬸箭步走出來。
宋家位于整個鶴山村的中間,距離菜園不是最近,也不是最遠,是宋裕在時修建的一座三進院子,從前一家人也會偶爾來小住,也因此與鄉(xiāng)鄰們早就熟絡。
陳五嬸只生了三個女兒,在婆家有點抬不起頭,打從鄭容這進士夫人帶著孩子住到村里來,替她在婆母面前解過兩回圍之后,從此便跟他們家關系至為親密了。
宋湘從那樣的前世出來,乍看到久違的鄉(xiāng)鄰也心生溫曖:“五嬸怎么了?”
陳五嬸呶嘴:“方才你二嬸來過了。還拿狗子出氣來著!”
宋湘聽到“二嬸”,眉頭已先動了動。
前世的今日,她帶著陸瞻回家時,二嬸游氏的確是與女兒宋渝來過了。
鶴山村雖離京城不遠,但卻屬京南興平縣轄內(nèi)。宋裕僅有一個弟弟,單名一個珉字,中了舉后就在縣衙里謀了個同知的差事。
宋珉是幺子,受祖母喜愛,性子可不像要撐門戶的宋裕穩(wěn)重。娶了游氏后,兩房關系開始一直不怎么親密。
游氏的父親是縣衙里的捕頭,游氏覺得自己同樣出生官戶,是不比進士夫人的大嫂差到哪里去的。
知道游氏是個愛鬧騰的,宋湘平時懶得理會。但聽到她拿狗出氣,她還是不痛快。
去年春天她去城里買針線,回來路上遇到了一條擋路的銀環(huán)蛇,當時才四五個月大的狗子從草叢里跑出來把蛇給吠跑了。
她見它臟兮兮的像是沒主,就帶了回來。養(yǎng)了段時日,竟很強壯漂亮,平時看家也很得力,不管她在地里勞作,還是進城采購,狗子都寸步不離。
前世因為事急,沒遇到陳五嬸攔路報訊,進門后也就沒留意她們欺負狗子的事,稀里糊涂就混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