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便就算是這么塵埃落定了。
可靈霏的心里頭,始終是有一種意難平的感覺。
梁一沉幫著她籌謀這么久,難道只是為了讓孟晴禁足了事嗎?
靈霏忽而意識到,她內心里真正想做的事情,是報仇。她要孟晴感同身受地知道自己的娘親曾經歷的苦,放不算負了娘親這些年的養(yǎng)育!
只是她更明白,如今有秦遠山做靠山,孟晴做了再大的錯事,怕是秦遠山也能替她善后。
若真想如何,也只能想法子叫爹爹看清這女人的模樣,還得從長計議。
只是靈霏這邊剛出了正廳沒多久,那邊便瞧著祖父秦岳身邊的小廝過來,說秦岳想見靈霏。
秦岳一向對靈霏她們這些庶出的孫女,都是淡淡的,甚至這幾日連晨昏定省都免了。
如今突然要找自己,靈霏的心里便生出了幾分不安的念頭。
果真,靈霏剛到暮齋院,便瞧見了秦月悅在里頭哭哭啼啼。大意便是要給秦岳告狀,說是靈霏陷害了孟晴。
她的消息倒是靈通,孟晴不過前腳剛被禁了足,她后腳就來尋秦岳了。
靈霏在秦岳跟前兒,反而覺得比在秦遠山跟前兒還別扭。秦岳的那雙眼,仿佛能看穿所有一般。
于是靈霏小心翼翼地進了屋子,在秦岳面前福了福:“請祖父安。”
秦岳點頭,坐在正堂之上喝茶,也不叫靈霏起來。
靈霏用余光偷瞄著屋子里的一切,發(fā)覺秦岳來了之后,竟是將這暮齋院的裝飾大多都換了。
從前秦遠山為了表達自己對秦岳的重視,幾乎將家中所有的珍寶都擺在了這暮齋院中。如今那些珍寶不見蹤影,反而是多了許多書畫,有些并不名貴,卻都十分有文人之氣,瞧著如今方才是文人院子里的模樣。
秦岳不叫靈霏起,靈霏也不敢起。
曲著膝蓋,從腳尖到大腿都是累著的。
秦岳緩緩地喝了那杯茶,將茶杯放在了桌上之后,才抬眸看向了靈霏。
卻也不等秦岳多說些什么,站在一旁趾高氣昂的秦月悅便對靈霏橫眉冷對道:“便是你要陷害母親!以為爹爹護著你,這家里就無人敢管你了不成?!”
靈霏感覺到自己的小腿肚子已經開始有些打顫,可秦岳不說話,她也不敢起身,只低頭解釋道:“不知二姐姐此話怎講?”
秦月悅上前一步,對靈霏叉了腰:“你可別在這裝可憐!我知道,不就是因為當初母親懲罰了你姨娘,所以你記恨在心嗎?!可以區(qū)區(qū)庶女身份來陷害嫡母,天底下沒有這樣的道理!”
“咳咳——”
聽著她越說越大聲,秦岳似是終于忍不住一般,抬眸冷冰冰地看了一眼秦月悅:“你先回去照顧你母親吧。”
秦月悅愣了愣,似是沒有想到秦岳會是這個反應,也是忍不住開口:“祖父,可是……”
“好了!”
秦岳的聲音雖不大,可卻十分堅定,不容置喙地打斷了秦月悅的話:“叫你回去你就回去。這事兒是你父親親自處置的,你如今來我這里告狀,便已然是對你父親的不敬。你與靈霏是平輩,即便你是嫡出,她也終究是你妹妹。你萬不該張口便對她辱罵教訓,瞧著你這脾性,也該叫你母親好生管教?!?br/> 雖說靈霏這禮做的已經是有些站不穩(wěn)了,可聽著秦岳如此,反而心下稍安。
秦岳不似秦遠山那么容易被什么人動搖,他心里頭有了主意,便是要罰自己也是理所應當。
秦月悅仍舊想說些什么,卻在抬眸對視到秦岳那嚴厲的目光之時,雖心里頭千萬般地不甘心,卻到底是對秦岳福了福:“那孫女就先行告退了?!?br/> “唔?!?br/> 秦岳微微點頭,瞧著秦月悅要走,仍不忘叮囑道:“回去之后,將女則女訓各抄錄十遍來交給我檢查。”
這倒像是要懲罰秦月悅了。
瞧著秦月悅委屈轉頭,秦岳先開了口:“若有什么不滿的,便去問你爹爹,否則若再多說一句,便多加十遍?!?br/> 至此,那秦月悅是不敢再多說任何了。
秦月悅走后,秦岳方才轉頭看向了靈霏。
他仍舊沒有叫靈霏起來,靈霏便只能以極其累人的姿勢站在那里,額上已然起了細密的汗珠。
秦岳則是緩緩踱步,又坐回方才的地方,略微抬眸瞧著靈霏:“你可知錯?”
“是,孫女知錯?!?br/> 便是知道逃不過他的雙眼,靈霏也不再隱瞞,卻仍舊保持著自己的幾分倔強:“可孫女不過是為了保住姨娘留下的東西,若母親沒有任何行差踏錯,又怎能讓孫女拿住什么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