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樓林立,霓虹閃爍,車水馬龍,一座繁華的現(xiàn)代城市。
“又是冬天了,今年的雪比去年來得更早一些??!”
李富青剛喝了半斤白酒,已有八分醉意,手里的方向盤甚至都快要甩了出去,車子后輪不跟前輪走,左搖右晃,來往的行人和車輛都是避而遠之,生怕被這瘋車給撞倒。
不過交警卻是不怕寒冷,頂著鵝毛大雪也要出來截停車輛,嚴查酒駕。
李富青今天一個人開車出來,一個人喝酒,一個人再開車回家。
準確的說,他今天不回家。
他已經(jīng)徹底對自己的生活麻木了,三十歲的年紀還是一事無成,最后取了個媳婦,叫做周曉潔,只不過自己是倒插門,整日混吃等死。
他時常自己抱怨,要看這人世間的慘,還得看他李富青。
說起他這個名字是怎么來的,他自己也不是很明白父親的想法,平日里別人叫他的名字也十分生疏,不管相處多久,都好像第一次認識一樣,從來不敢只叫他名字的后兩個字,不然富青富青的叫,總覺得被占了便宜。
所以周圍的朋友親戚,要么直呼他全名,要么叫他老李。至于叫他小李的那些,也是見他這般年紀還是白白嫩嫩的,像個二十剛出頭的小白臉。
對于倒插門這件事,他向來也不是古板封建的人,開始時心理也并沒什么負擔,但日子過久了,問題也就越來越大了,終于明白男人還是得靠自己的。
只是周曉潔一直都沒打算這么快要孩子,結婚三年,自己竟然還是個老處男,夫妻之間從來沒有云雨過一番,甚至連周小潔的頭發(fā)也沒碰過幾次,睡覺也是分為兩張床。
至于出門鬼混這種想法,他更是想都不敢想,一旦被逮住,那恐怕比死還慘,倒不如老老實實過日子,只要不鬼混實混,錢倒也管夠,至少飯是有得吃的。
不過李富青平時和周曉潔一家出門見見親戚,如若稍微做得有點不對的地方,緊接著就會被周曉潔一頓痛罵,過分時甚至是拳腳相向,岳父岳母更是從來不正眼看他,周曉潔做什么便從什么,弄得他在外人面前沒有一點顏面,根本抬不起頭來。
李富青心中也清楚,這個婚姻絕不會長久,遲早也是落得離婚的下場,自己在家中的地位,無疑就是個生娃的工具人,甚至連丈夫的名號也稱不上,更何況現(xiàn)在還沒有孩子,日子更是糟糕得離譜。
到時候自己的孩子不能跟自己姓,還要常年受到媳家欺壓,永無出頭之日,離婚這個想法,對于他來說,并不大膽。
長痛不如短痛。
今日之所以開車出門喝酒,那也是因為心中郁悶,之前和周曉潔強行賭了個氣,或者說已經(jīng)撕破了臉皮。
李富青自從入贅后,一直也沒個像樣的工作,整日就在家里面寫書趕稿子,然后向各家出版社投稿,可投來投去,也沒任何出版社看得上他的書。
可他卻依然迷之自信的以為自己寫的書不比任何人差,只是缺個機會而已。
周曉潔今天原本要出門k歌,群里已經(jīng)說好一家人都要去,可見李富青還坐在電腦面前瘋狂碼字,無論怎么叫都不理,火氣自然是一下就涌了上來,這都和朋友說好的事情,李富青必定是要帶上的。
李富青也并不是沒有聽見,只是裝聾而已,這一出去,恐怕自己的臉面又要丟到茅坑里去了。
周曉潔又強調了幾次,直接扯著他的頭發(fā)說:“你去不去,不去我就給你把這破電腦給砸了,你那里面的稿子也別想要了!”
對于周曉潔的話,李富青從不會覺得她是在開玩笑,這種寄人籬下的日子,他深知其中利害,所以這才盡量仰著頭,減輕了一絲頭皮的痛苦,弱弱的回了一句:“我和出版社約好了明天審稿了,不如你們?nèi)グ桑∥医裉炀筒慌隳銈兞?!?br/> 周曉潔聽他說這句話也不知道多少次了,每次說審稿審稿,也沒有一次通過的,當下眉頭一皺,怒罵道:“你還審稿,瞧你在這兒坐大半天,膀胱都恐怕要憋炸了,屁也沒見放一個,電腦上就這三行字,你還和出版社約好了?你當我三歲小孩啊!”
李富青無奈的回道:“我之前有存稿!這三行只是這幾分鐘寫的而已!”
周曉潔挖苦道:“李富青啊李富青,我看你改名叫李廢青算了,整天寫寫寫,這三年也沒見你寫出什么名堂,我看再給你二十年,你也磨不出一個仔來,倒是整日請人做封面排版的花了不少錢!”
她說到這里,松開了手,大拇指按在了主機開關上,又罵道:“你就做你的白日作家夢吧,還想著出書,整天在外面吹噓自己是什么大小說家,我看你就是個大笑話家,再這樣我們家可養(yǎng)不起你!”
李富青今天寫的稿子還沒保存,這一關機讓他今天就白忙活了,他的表情瞬間凝固,終于忍不住道:“你要這么說的話,那就離婚吧,沒必要扯這些有的沒的!”
昔日所有的酸楚與壓抑,匯成了這一句平淡的話。
他說完就站起了身來,拿起了自己的車鑰匙,打開房門走了出去,關上了門。
他這次關門的聲音比以往都要小上許多,甚至可以說沒有聲音。
周曉潔見他竟然敢反駁自己了,登時也是有些懵了,愣了片刻后才回過神來,脫下了鞋打開房門,朝著李富青扔了過去,正好砸在了他的背上。
高跟鞋的鞋跟戳得他背脊一疼,令他在原地緩了片刻。
可他還是頭也沒回的朝電梯走去了。
“你這廢物,老娘還就不信你不回來,有本事沒錢了別回這個家!”周曉潔見李富青走進電梯,還是不依不饒的罵道。
可他已經(jīng)習慣了,面無表情的按下了電梯,隨后便開車去了燒烤攤,喝了半斤悶酒,就漫無目的的開著車在城里瞎轉,哪里還在乎酒駕這件事。
李富青醉眼朦朧間,忽然看見前面有交警設置路障查車,看來是查酒駕無疑了,腦袋雖然暈乎,但倒也能分清事情,緊接著腦袋一熱,竟然原地調頭轉了回去。
可這一調頭,正好撞上了迎面而來的汽車,加上冬天路滑,對面那汽車狂踩剎車也沒有任何作用。
剎那間,剎車聲似乎讓空氣凝固了,隨后轟的一聲,兩車便已經(jīng)相撞,反光鏡飛了出去,鐵片濺射,汽車的警報聲十分刺耳。
無數(shù)的剎車聲緊隨其后,還有一些路人的驚聲叫喊摻雜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