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天鵝湖》這支芭蕾舞劇里有兩只天鵝。
一只是白天鵝。
另一只是黑天鵝。
今兮被他們叫天鵝公主,指的是黑天鵝。
原因很簡單。
那年賀司珩的生日宴上,今兮穿著的是條黑色的禮服裙。
賀司珩把今兮送回到她父親身邊,沒多停留就走了。
宴會正式開始前,大家都被叫到父母身邊,唯獨(dú)江澤洲和周楊,拿了杯果酒,找到站在角落位置的賀司珩,靠了過去。
話題還停留在他們送給賀司珩的生日禮物,周楊沾沾自喜,“我的眼光可以吧?這車全球一共就四輛?!?br/>
賀司珩晃了晃手里的酒杯,面色倦冷疲乏。
而江澤洲忽然用手肘撞了撞周楊。
周楊被撞得手心不穩(wěn),酒灑了一點(diǎn)兒出來,他跳腳:“我的衣服,你干嘛!”
江澤洲朝宴會廳某處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那個是不是你剛剛送過去的女的?”
賀司珩眼輕抬,循聲望過去。
隨著他的話,周楊也沒在意自己的衣服,看了過去。
來參加賀司珩生日宴的人,除了親戚,大多是賀成的生意伙伴。以聯(lián)絡(luò)感情為由,他們把自己的孩子也都帶了過來,女生居多。
藏著的那點(diǎn)心思,就差明擺著說出來——
想和賀家攀上點(diǎn)關(guān)系,最好,是親家。
“說來真是奇怪,宴會廳的女孩兒你都見了個遍吧,唯獨(dú)這位——”江澤洲說,“她爸倒是一點(diǎn)兒都不想和你家親上加親?!?br/>
“你爸也是奇怪,那么多歪瓜裂棗他都能介紹給你認(rèn)識,整場宴會里最漂亮的這個,倒是不愿意介紹給你了?!敝軛蠲掳?,思索。
“最漂亮?你家小橙子聽到可不得氣死。”
“氣死怎么了?實(shí)話還不樂意聽了?!?br/>
“不過都是學(xué)芭蕾的,怎么我覺得,她身上的氣質(zhì),和你家小橙子的,不太像啊?”
周楊煩:“你能別一口一個‘我家小橙子’嗎?我和她關(guān)系可不怎么樣,她整天跟在你倆身后一口一個洲洲哥哥,一口一個阿珩哥哥,看到我?——直接喊我的名字,拜托,除了血緣這層擺脫不掉的關(guān)系,我和她真不熟。”
他們嘰嘰喳喳個不停,賀司珩一句沒參與。
好半晌,管家過來找他:“少爺,要跳開場舞了?!?br/>
賀司珩把酒杯放到侍應(yīng)生的托盤里。
他蹙起眉,“不是說了這個環(huán)節(jié)取消嗎?”
管家沒回答,只是刻板著臉,說:“先生讓我叫您過去?!?br/>
賀司珩眉間皺著。
管家:“少爺,不要讓我為難?!?br/>
他看了他一會兒,眼底冷霜蔓延,未幾,還是拔腿離開。
江澤洲抓住管家:“張叔,阿珩和誰跳開場舞?”
周楊對他的記性表示無語:“之前不是說了嗎,和小橙子?!?br/>
江澤洲:“他不是拒絕了嗎?”
說到這兒,他樂不可支,“為此,小橙子還哭了一下午,眼睛腫的跟被人揍過似的?!?br/>
“是哦,”周楊一臉疑惑,問管家,“張叔,那阿珩和……”
“今家大小姐。”管家的視線穿過人群,落在不遠(yuǎn)處,并肩站著的人身上。
賀司珩站在人群中,站姿筆挺。
他是今天的主人公,身上穿著的西裝是量身定制的,襯得他身形落拓挺闊,袖口處金絲包邊,更顯設(shè)計(jì)精致華麗。西褲裹住修長雙腿,整個人如青松般。
不知道那邊說了什么,他們只看到賀司珩眉間延展著躁郁。
但他還是伸手,遞給站在他身邊的女生。
琉璃燈光閃爍,全場視線都集中在他們身上。
最后,只剩他們頭頂一盞燈。
音樂聲起,賀司珩手搭在今兮的腰上,隨著音樂的旋律跳舞。
沒有排練過,但是異常的合拍,全程,都沒踩到過對方的腳。
江澤洲:“是我的錯覺嗎,我怎么覺得,他倆穿的像是情侶裝?”
都是黑色的衣服。
今兮禮服裙不是常見的緞面款,是層疊薄紗拼接設(shè)計(jì),薄紗里摻了金絲,光照耀下,像極了黑暗銀河中閃耀的群星。
她仰著頭,神色疏離冷淡,沒有半點(diǎn)兒因?yàn)楹唾R司珩共舞的喜悅。
江澤洲說:“你覺得不覺得,她像只天鵝?”
周楊不認(rèn)同:“你也說小橙子像只天鵝。”
江澤洲:“還不是因?yàn)樗爬?,每天每天就穿著白裙子,整天說自己像是白天鵝,我這不得配合著點(diǎn)兒她?”他話鋒一轉(zhuǎn),“但這位不一樣,看著,就像只天鵝,還是黑的。跟你家那柔柔弱弱被風(fēng)一吹就倒的盜版天鵝,完全不一樣。”
看著太傲,沒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也不想討好任何人。
江澤洲非常認(rèn)同自己這個想法:“黑天鵝公主。”
周楊思忖了下,也認(rèn)同了:“是哦,還真挺像只黑天鵝的?!?br/>
一曲結(jié)束。
宴會廳里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賀司珩和今兮面對面站著,收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