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日,霍光一律以身體抱恙推了,有些人遠遠從郡國而來,只得在長安城中住下,尚冠里附近的客棧、食鋪都水漲船高。霍光倒不是有什么心事,而是頗為高興,不想理這些俗務(wù),就在在家里好好叫妻妾伺候伺候。經(jīng)過這幾天,霍光確認,劉賀就是個十幾歲的毛孩子,乳臭未干,不能成什么大事,好色、嗜酒,喜游樂,昌邑群臣也不過是一群酒囊飯袋,更重要的事,劉賀真的什么事都不過問,每天飲酒作樂,觀猛獸搏斗,沉醉于鼓璜鐘磬之音,真是一個難得的閑散天子。自高祖以來,從劉盈到劉恒、劉啟,再到劉徹、劉弗陵,不管成就大小,哪一個不是雄心勃勃,也許劉家人就愛掌握天下。如今,終于來了一個不理朝政的,難得,難得!不過,在家千事好,唯獨一件事令人頭疼,那就是霍顯還是想把成君送到宮中做皇后。
“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嘛,他是個輕浮放浪之人,成君跟了他不會幸福的?!币娀麸@又提起這事,霍光慢悠悠地道。
“大將軍,話不是這么說的,要是能當上皇后,要什么樣的幸福沒有。”霍顯還是這套說辭。
霍光這幾日在操持大行皇帝葬禮,本來就累,聽到霍顯這樣說,不勝其煩,說白了,霍顯是自己相當皇后之母,雖然現(xiàn)在她是正妻,但霍家的幾個女兒和兒子,除了成君外都不是她親生的,她本身又是從妾到妻,怕壓服不住,總想憑著成君謀得地位。
“你放心,我要是死了,你就是霍家的太夫人?!被艄庖痪湓挵鸦麸@嚇得不輕,忙又央求霍光寬恕,用手插進霍光衣服嬌聲細氣道:“晚上我叫兩個妹妹們一起服侍你,你就饒了奴家吧?!?br/> 霍光這才作罷道:“明日朝會,是時候勸諫勸諫他了。不然,不知道世人又要怎么說我霍光了!”
病已這邊一連數(shù)日都沒有開張,怕兩下里沒著落,便上午到溫室殿候著,從弘恭那里打聽到消息后再去宗正府幫忙。宗正府內(nèi)官周辟笑道:“喲,這不是劉大伴讀嗎,皇上有沒有賞你做個郎官做做。”
病已冷笑一聲道:“我自有宗室分例,皇上賞不賞都餓不死?!?br/> 周辟怒道:“呵,不就是姓個劉嗎,窮酸樣,叫你家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給你做件好衣服吧!”
病已十分惱火,卻還是忍住了,笑道:“我倒是想娶三個,要不,周內(nèi)官借些錢給我?”
周辟從未在病已這里得過嘴上的好處,只得忿忿作罷。恰好宗正劉德過來,看見病已道:“病已,你只管專心服侍天子即可,不必再來的。”
病已忙行禮道:“世伯,天子近日無事,特來聽候差遣?!?br/> 劉德道:“不必,不必,你的俸祿我一分不少,聽我的,切不可隨意亂跑,天子眼下,一次過錯就是終身過錯,切記,切記。”
病已感激不盡,這位宗正敦厚親仁,真乃長者,便道:“謝過世伯,那邊有事我肯定不會耽誤的,無功不受祿,怎么能白拿俸祿呢?”劉德也知病已從不貪圖好處,便依了他。
第二天,劉賀召集朝會,群臣奏報了一些無關(guān)痛癢的小事。大事已經(jīng)在大將軍府決定了,也沒什么大事可奏了。
眼看朝會就要散了,霍光奏道:“自陛下登基以來,海內(nèi)承平,匈奴無所動作,臣愿立即還政,請陛下恩準。”
劉賀故作詫異道:“大將軍又何出此言?朕正要對擁立之人賞賜,怎能少了大將軍?!?br/> 霍光暗笑道:“臣年老體衰,還望陛下成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