耘祁山,空桑之國帝陵宗廟所在。
“夜—歸—賜—酒!回—家—嘍!”
蒼涼悲愴的呼喊聲自山谷深沉的夜色中遠遠傳蕩開去,逐漸歸于夜色,驚起了無數(shù)寒鴉。
長長的青石神道上,一件純白潔凈的綢緞長袍隨風而起,在慘白的森森鬼火中,化作無數(shù)慘白飛灰漫天飄揚,很快徹底消散在了山風中。
“欽天、賜酒先后殉國,先傳訊讓大澤那邊暫時全部冬眠,等奉劍到了再說?!?br/> 神道盡頭的鎮(zhèn)墓石碑之下,一道完全隱沒在黑暗中的身影,平靜地看著眼前的無盡林海,淡淡地對面前跪著的數(shù)名黑衣人說道,
“另外其余各國除空桑本部外,皆啟動預(yù)警,不求有功,但求無過?!?br/> “屬下領(lǐng)命!”
“奉劍留下,其他人散了吧。”
陰影中人擺了擺手,數(shù)位黑衣人轉(zhuǎn)瞬如同鬼魅般隱沒在了帝陵夜色里,只剩下一人依舊跪在他面前。
能這樣號令陰森可怖的夜歸人的,天下間只有兩人。
但是夜歸人名義上的首領(lǐng),空桑國封鎮(zhèn)陵劍,相傳終生不出空桑帝陵宗廟一步,所以神道盡頭這位,只可能是夜歸人副統(tǒng)領(lǐng)——星榜十七·夜歸禮魂。
“欽天比你強,但是他死時連宗廟魂燈都失效了,若非賜酒傳訊,連統(tǒng)領(lǐng)都沒能發(fā)現(xiàn),此事至今仍未有任何線索,所以你不要在此事上浪費時間,專心調(diào)查賜酒死因,‘涸澤’計劃是否繼續(xù),你隨機應(yīng)變。”
“屬下明白。”
“組織在大澤之國十年內(nèi)連折兩位護法,此事必有蹊蹺,赴任路上請神算子算一卦,卦金由我或者統(tǒng)領(lǐng)來付?!闭f到這,禮魂頓了頓,一枚漆黑的藥丸從陰影中激射而出,落在了奉劍手里,里面有若有若無的蟲鳴聲傳來,“這賜酒的‘逐味子’你帶著,若是找到了罪魁禍首……”
禮魂沒有繼續(xù)往下說,但是奉劍卻低頭領(lǐng)命道,“屬下明白,一切以空桑為先?!?br/> “好孩子,去吧,好好地回來?!?br/> 話音落下的瞬間,禮魂的身影如一抹輕煙隨山風飄遠,向著山巔燈火通明的宗廟飄去。
宗廟里晝夜不息的長明燈如同歷代帝王悲憫肅穆的目光,注視著所有空桑的子民,為他們指引回家的路。
奉劍抬頭,帶著最虔誠的信仰,深深看了一眼宗廟燈火,轉(zhuǎn)身離去,輕輕唱起了一曲悠揚的小調(diào),身影消失在盛夏翠綠的拂柳間。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宗廟里,高官博帶的青年王者手握明焰,平靜地焚香點燈,目光悲憫而深邃。
禮魂悄然出現(xiàn)在廟門口的位置,恭敬行禮。
“都搭上兩個了,何必又送去一個呢?”青年輕輕嘆了口氣。
“大澤雖情勢平穩(wěn),但總不能遲遲無首,遲恐生變,事涉空桑百年大計,屬下以為當如此?!倍Y魂恭敬地回道,“況且夜歸人的血,總不能白流?!?br/> 王者嘆息,輕輕敲著手邊的長劍,哼起了一首空桑民謠。
“……昔我往矣……”
………………
此時遠在大澤的蕭欽突然覺得背后泛起一絲涼意,不過也沒有十分在意,只是將寢殿的門窗嚴嚴實實地關(guān)上,然后快速打坐內(nèi)觀,查看自己這一次的收獲。
他確實誤打誤撞地完成了“生殺磨礪”的任務(wù),雖然莫名其妙地沒有任何真實感,但是也算是生死相搏然后擊殺,只是最后那人化作一堆冰晶的場面沒那么血腥。
但是要是這么簡單就達成了修行《遮天秘藏》的條件,那《遮天秘藏》早就爛大街了。
遮天秘力詭譎神異之處,是將修出的內(nèi)力與殺意同時融合,令二者相互平衡達到無形無跡的狀態(tài),故此動手之時猶如遮蔽天機,無形無跡,可以說殺人時候幾乎是沒有任何征兆的。
而需要以外來殺意錘煉,這是為了讓修行者在修行過程中,能夠自然生成契合自己的殺意。
一般的外來殺意,都是經(jīng)歷過生死搏殺之后,由修行者自己觀想模擬,越接近真實,效果越好。
當然,在直接生死搏殺中即時的殺意錘煉的效果是最好的,不過在那種時候進行《遮天秘藏》艱難恐怖的修煉歷程,是嫌命長了。
不過此刻蕭欽終于明白了為什么“生殺磨礪”一個任務(wù)就能開啟《遮天秘藏》的修煉了——因為任務(wù)獎勵。
“殺意波動殘念:頂級殺手一生殺意凝聚而成的殘念,能夠由神魂引動外放形成不同程度殺意波動?!?br/> 蕭欽看著神魂深處漂浮在《流源仙典》旁邊的一小團黑色氣息,大概知道了怎么使用,咬了咬牙,開始修煉《遮天秘藏》那種兇險無比的遮天秘力。
明鏡無塵心自然開啟,同時觸發(fā)殺意波動殘念,引動一絲殺意流露,接連不斷地錘煉他體內(nèi)艱難蘊生的遮天秘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