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幻空花,大概就是這種蒲公英般的植物名字的含義。
孟奕碰到幻空花之后,他所觸碰的一切,就已經(jīng)不再真實,或者說他所觸碰的只會是幻空花。
幻空花的絨毛是很神奇的東西,它擁有某種特性,能夠欺騙一切觸及的生靈的觸覺。
它既是極樂凈土中飛天撒下的帶有一切美好與幸福的花瓣,也是無間地獄里惡魔揚起的帶著無盡熾熱和痛苦的灰燼。
孟奕慢慢抬起手來,看著雨滴在指尖滴落,霧氣從掌心滑開,神色從迷惑變得恐懼。
眼前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只是徒具其表,不再具有實體。
他腳下的似乎不是大地,而是一片空曠的虛無,孟奕甚至感受不到自己是腳踏實地地站在草植之上。
似乎他漂浮在霧氣之中,濃厚的霧氣之下,就好像深淵無底,但是不斷下落的雨滴,卻又好像讓他在向著天空上升!
他仍舊能夠操縱身體,但是他卻不再能有任何實際的觸碰,他無法辨別自己是在哪里,將往何處,他似乎被從這個世界剝離出去,像個幽靈。
那樣的感覺并不難過,仿佛絕對的自由和舒適,不再有任何束縛,孟奕只覺的世界和他不再有任何聯(lián)系,他可以如風(fēng)般飛翔。
但是孟奕忽然面朝下?lián)涞乖诘兀m然他仍舊感覺像是漂浮在空中,但是他真真切切地看到了眼前的泥漿和一抹綠色,聞到了植物和泥土的味道。
孟奕露出一個微笑,他知道,出了問題的是他的身體,而不是外在的世界。
不過憑借視覺,此時的他已經(jīng)能夠確認(rèn)哪里是地面。
他控制著自己的右手伸出去,落在了眼前確定的位置,他逐漸加力,看著自己和地面抬高的距離,確定了該用多大的力量支撐自己,然后緊接著用同樣的力量和角度,開始調(diào)試左手和雙腳的力度和角度,在地面上用一個十分難看的姿勢開始爬行。
就在他即將離開幻空花漂浮的范圍的時候,幻空花似乎感知到了獵物就要離去,開始更加強(qiáng)有力的進(jìn)攻。
在幾個呼吸之間,從天而降的雨幕不再寒冷刺骨,它變得滾燙熾熱,同時失去了水的柔和,每一道水痕流過,都像是鋼刀剔骨!
所有的霧氣變得似乎有千鈞沉重,地面上的草植不再平整,孟奕只覺得自己是在鋼刀上步行!
每一寸皮膚上,都傳來恐怖的疼痛,所有他曾經(jīng)感受過的傷害,在這一刻一齊覺醒,就好像他的軀體決意深化那些疼痛的記憶。
甚至在他軀體之內(nèi)的一面,也傳來痛苦,好像他皮下汨汨流動的不再是血液而是巖漿,肌肉牽動皮膚的瞬間,就好像有人想要將他生生活剝。
但是痛苦越劇烈,孟奕卻好像越開心,他在雨中艱難地爬動前行,像是兒時第一次學(xué)會爬動。
他很久很久沒有感受過這樣恐怖的疼痛了。
他自踏上武道起,便修習(xí)防御之道,但是隨著戰(zhàn)體的越發(fā)精進(jìn),他對于痛苦的忍耐力越來越強(qiáng),一切傷害在他身上都開始弱化到他能夠忍受甚至無視的地步。
無知無覺的世界太沒意思,雖然一切生靈對于痛苦都是生而避之,但是這也一樣是世界給予一切生靈生命安全帶警告,當(dāng)你失去對于痛苦的感知,也就失去了躲避危險的能力。
這一次,他重新拾起那些痛苦的記憶,冥冥中,戰(zhàn)體的感知似乎得到某種纖毫畢現(xiàn)的加強(qiá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