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七月,烈陽高高懸掛在半空中。高溫天氣席卷全國,今年的京都市比往年相比顯得格外炎熱,讓人無故平添了幾分煩躁。
此時,一間不知名,破敗陳舊,散發(fā)著霉腐味的二層小樓內(nèi)。
“叮咚,叮咚……”。一陣急促的門鈴聲響起,仿佛催命似的,尖銳刺耳。
這時,一位大約27,8歲的年輕男人,滿臉不耐煩的大聲嚷嚷道:“來了,來了,按什么按,著急趕著去投胎啊……”。
只見他頂著蓬松凌亂的雞窩頭,長相普通大眾,眼窩深陷,帶著圈烏黑,胡子拉碴,上身赤膊,下身穿著短褲,腳踩拖鞋,渾身彌漫著喪氣。
年輕男人動作有點拖沓,不時打著哈欠,睡意朦朧,眼角閃爍著點點淚光,明顯一副沒睡醒的模樣。
“干嘛,不知道擾人清夢等于謀財害命嗎?”。
就算年輕人挪也總算挪到門邊了,扭動把手,一打開門還沒有看清楚來人是誰,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臭罵:
“你還有沒有點功德心了……”。
門外是位看上去大約四十五,六歲,身穿藍色制度,衣服上寫著某某快遞字樣的男人。
他的頭發(fā)凌亂而潮濕,滿臉大汗,衣服緊貼著身軀,看上去有些狼狽。
他手里捧著一個不大不小的包裹。
“不好意思啊,小兄弟打擾你午睡了,你這地方比較偏僻,我用手機導(dǎo)航找了好久才找到的……”。
中年大叔看見青年那張睡意朦朧,表情不耐的臉龐,猛然嚇了一跳,面容有點僵硬,轉(zhuǎn)而笑呵呵解釋道:
“剛剛打電話你也沒接,今天是我女兒生日,我琢磨著送完快遞,早點下班,錯開堵車高峰期,趕緊回家和她吃飯,沒辦法只好按門鈴了……”。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年輕人聽了他的解釋,表情和緩了些許。
中年大叔輕吐口濁氣,整個身體明顯放松下來。
年輕人點了點頭,作勢伸手就要去拿:“包裹給我吧,大叔你可以走了……”。
那中年大叔幾乎下意識一躲,年輕人臉色微變,怒瞪他,心想這人是怎么回事,都找上門了,還想私吞包裹不成。
中年大叔似乎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有些不妥,在他沒開口之前,連忙補充道:“小兄弟,別動氣,東西不是不給你,為了保險起見,咱們把正常流程走一下……”。
依舊笑呵呵的,但那表情里隱約帶著一絲討好。
“行吧……”年輕人不知為何心被刺了一下,再也生不起氣來,無奈的答道。
怎么會有這么啰嗦的人,真是活見鬼,流年不利,好困啊。
不知道是不是太困了,年輕人干脆把身體靠在門邊,眼睛半瞇著。
中年大叔看著,面露無奈神色,悠悠嘆了口氣,他也是沒有辦法,一切都是職責(zé)所在。
“請問您是史濤鐵先生嗎???”。
“我就是”。
“麻煩把您的手機號碼報一下好嗎?”
年輕人,偶不,現(xiàn)在應(yīng)該叫史濤鐵,不假思索的將自己的手機號碼報了一遍。
“確認身份信息無誤,您的包裹已送達,麻煩當(dāng)面驗視確認物品完整無損壞后再進行簽收……”。
前面那些話還好,最后一段,中年大叔明顯念的有點古板生硬,就跟小學(xué)生讀課本般認真。
史濤鐵抬眼瞥了一眼包裹,便伸手拿過大叔隨手攜帶的圓珠筆,在驗貨單上簽下了自己的大名。
中年大叔將那驗收單和圓珠筆接過來,接著又從口袋里拿出一疊驗收單,弄平紙張的褶皺,連連摸了好幾下,放在最上面。
然后,在上面寫了個數(shù)字,小心翼翼的重新放回上衣口袋里面。
那個包裹,則在剛剛遞筆的空檔,被中年大叔夾在腋下了。
這會兒,中年大叔空了手,鄭重其事的將包裹遞到了史濤鐵手里。
那模樣仿佛進行啥莊嚴的交接儀式一般,史濤鐵不知道為何被感染了,微微有些動容。
一瞬間收回喪氣的模樣,離開門邊,站直身體,接過包裹的同時,還不忘露出個真誠笑容:“大叔,辛苦了……”。
史濤鐵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么了,幾乎不由自主的說出口。
“小兄弟啊,你很不錯,今天真是謝謝你的配合了……”
中年大叔見空蕩蕩的手,露出個如釋重負的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呼,剛剛那包裹真膈應(yīng)的我胳膊疼,這回總算可以早點回家了……”。
史濤鐵一聽大叔這話,真心為自己剛剛的行為,感到羞恥。
這回倒是他不好意思了,幾乎下意識撓了撓自己的雞窩頭:“大叔,對不起,我剛剛不該那樣對您的,要不進來喝杯水吧,天氣那么熱,解解暑也好……”。
話音剛落,史濤鐵便讓路,準(zhǔn)備請大叔進去。
大叔聽言,連連擺手道:“不了,不了,謝謝小兄弟好意,我趕著去面包店訂做草莓蛋糕帶回家給星星吃呢……”。
史濤鐵被拒絕,也并沒有勉強,畢竟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