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皇上,小言子她,她死了!”宋喜跪在地上哭的一抽一抽的,指著倒在面前一動不動的溫可言,結結巴巴的重復:“她,她死了?!?br/> 一身明黃色常服的小皇帝蕭行昭不動神色的朝低眉垂首站在一處的黃錦掃了一眼,沒有理會哆哆嗦嗦的小胖子,咧著嘴露著一口大白牙,吊兒郎當的跨國門檻。
“都起來吧!跪著做什么?!平身,平身!”
他不在意地沖跪了一地的眾人擺擺手,好似沒看到無視自己的話依舊跪著的福祿,夸張的朝著秦氏作了個揖,“兒臣見過母后,請母后安!”
說著,徑自直起身子,上前狗腿的扶住秦氏玩貴妃榻上走,口中還賣著乖:“母后快些坐了,為了個奴婢生氣可不值當?!币贿呎f一邊擠眉弄眼:“女人家可是最忌諱生氣了,生氣容易老?!?br/> 秦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笑嗔道:“堂堂的九五之尊說什么渾話!哀家都多大算數的人了?再不老可不就成了老妖精?!?br/> “誰說的?!”蕭行昭臉一板,指著姚黃:“你說的?”又指魏紫:“還是你說的?”
“奴婢不敢?!?br/> 姚黃魏紫連連搖頭,蕭行昭又把目光轉向依舊跪著的福祿身上,雙手往后一背,拉下臉來:“福公公,該不會是你吧!”
福祿身子一僵,皺著一張老臉慌忙請罪:“皇上明察,老奴不敢?!?br/> “不敢最好!哼!”蕭行昭冷哼了一聲。
福祿心里打了個突,總覺得那一句‘不敢最好’意味深長。不著痕跡的那余光去打量蕭行昭,卻見他已經轉過頭去和秦氏說笑。
福祿的心不由的往下沉了沉。
“母后~”蕭行昭拖了個長長的調兒,拉著秦氏的手撒嬌:“兒臣有一事相求,你就應了兒臣可好?”
秦氏長眉一挑,結果姚黃遞上來的碧螺春抿了口,“皇上總要說說什么事兒方可?;噬蠒r常想到一處便是一處,萬一又是‘辭了夫子’‘出宮玩?!惖氖聝?,哀家若是應了可不就成了縱容皇上的罪臣?!?br/> “不是不是!”蕭行昭連連擺手,挨著秦氏坐了,指著門口倒在地上的溫可言,嘴巴一呶,道:“吶,兒臣只是看中了這個小太監(jiān),求母后賞給兒臣罷了。”
“哼!”秦氏一甩衣袖,板起臉一副怒氣沖沖地模樣,“皇上還好意思說!哀家可是打聽的清清楚楚,這個奴婢敢對皇上動手不說,竟然還蠱惑皇帝夜半離開寢宮去到永祥宮!皇上可忘了那永祥宮里頭有什么?”
“兒臣知道,永祥宮里頭種著西府海棠,兒臣見不得這花兒?!?br/> “可是母后……如今的海棠尚未開花,無妨的?!笔捫姓牙厥系囊陆?,像個孩童一樣嘟嘟嘴:“至于他動手……實在是兒臣扮鬼嚇著了他,他不知道兒臣身份方才動的手。正所謂‘不知者無罪’,母后就饒了這個小太監(jiān)吧!”
“不行!”秦氏依舊不肯松口,拉過蕭行昭的手,語重心長道:“皇上,你已經不小了,再過幾年就該立后親政了。你父皇當年如同你這般大小,已經跟隨太宗爺征戰(zhàn)四方了,你怎的還這般的胡鬧?”
蕭行昭突然把秦氏的手一甩,猛地站起來,雖未張開卻已然讓人移不開眼的俊臉上倏地冷下來,滿臉的不悅:“父皇是父皇,朕是朕!母后作何總拿朕同父皇比較?!”
“你……你……”秦氏捂著胸口,狹長的鳳眼氤氳起了水光:“皇上,你這般模樣,讓攝政王還有滿朝文武如何放心將天下交予你手中?又讓哀家有何顏面去底下見你父皇!”
“有什么不放心的?!”蕭行昭一臉不耐煩,陰沉地道:“有誰不放心,就讓他去伺候父皇,自然就放心了。”
說著他狠甩了衣袖往外走,陰測測的目光落到一旁的黃錦身上,踢腳就踹了過去:“怎么?你是想留在慈安宮伺候母后嗎?”
黃錦被踹的臉色發(fā)白,忍著胸口的疼痛跪在地上請罪:“奴婢不敢?!?br/> 蕭行昭冷哼了一聲,看也不看他,一連將伺候的人踹了個便才余怒未消的拂袖而去。
黃錦大氣不敢出,忙同正由著姚黃撫著胸口一連痛心疾首的秦氏告退,領著跟著蕭行昭一同來的小太監(jiān)背著不省人事的溫可言,拖著宋喜匆匆忙忙地跟上去。
慈安宮倏地安靜了下來,被蕭行昭踹過的宮人一聲不吭的爬起來退了出去。剛剛還歪在榻上疾首蹙額上氣難接下氣的秦氏,此時已經坐正了身子對著魏紫舉著的靶鏡攬鏡自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