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他們吃完飯回到酒店時,大雪終于停了,覆蓋了厚厚一層的雪,視野中大多是一片白茫茫,只在白色中偶見一些深色。
在劇組旁邊的一大塊空地上,兩人戴著手套開始慢吞吞地堆雪人,滾了一會兒雪球虞寧便累了,坐在旁邊的長凳上看著他興致勃勃地堆雪人。
簡辰蹲在地上,認(rèn)真地堆砌著雪人,就像是在完成一幅藝術(shù)品似的。
看著他認(rèn)真的模樣,虞寧忍不住拿出手機給他拍了張照。
清晰的定格聲立刻暴露了虞寧的行為,簡辰轉(zhuǎn)頭沖她得意一笑:“就知道你會偷拍我!”
“咳——”虞寧掩飾性地清了清嗓子,溫和地笑了笑:“我是正大光明地拍?!?br/>
“是不是被我迷地神魂顛倒?”他一邊給雪人修飾著邊邊角角,一邊得意地挑了挑眉。
虞寧止不住地笑:“是啊?!?br/>
這多像那天,六月七號,他在廚房里給她下了一碗面,她偷拍卻忘了關(guān)聲音。
沒想到這才半年過去,他們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從最開始的冰冷束縛變成了現(xiàn)在這樣。
她不知道簡辰究竟遇到了什么事,但是她感謝這樣的改變。
所以她將手機密碼改成了這一天,沒想到這一天對他而言也同樣重要。
簡辰堆好了雪人準(zhǔn)備拉她過去看,抬眼間卻看到她陷入了沉思似的模樣,讓他不自覺一頓。
他神情關(guān)切地看著她,問:“怎么了?”
虞寧回過神來,見他有些擔(dān)心,便寬慰似地笑了笑:“沒事,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見她沒有說出來的意思,簡辰便不強求,只拉著她讓她看自己堆好的雪人。
這雪人小小的,只有她小腿高,圓滾滾的肚子圓圓的腦袋,雪白的腦袋上嘴巴的部分是一條夸張至極的弧線,眼睛的地方也是兩條向上拱起的弧線。
可以說,這是個很粗糙的雪人。
虧她以為他在認(rèn)真修飾,做出來的雪人稱不上漂亮,但是至少應(yīng)該是細(xì)致的,沒想到——
“不錯。”她眉眼帶笑,神情毫不作偽。
聽到她的夸獎,簡辰嘴角止不住地上揚:“那是當(dāng)然的。”,語氣中的得意幾乎要溢出來。
看他驕傲滿滿的樣子,虞寧微笑著將這只雪人拍了下來。
堆完雪人,簡辰依舊不滿足,瞥見正在看著手機的虞寧,壞心眼地捏了一個小雪團,對準(zhǔn)她的手臂扔了過去,頓時雪渣四濺。
虞寧看著外套上的殘雪,抿唇一笑,轉(zhuǎn)眼看向他笑吟吟道:“想和我打雪仗?”
“對?!焙喅叫χ?,手上已經(jīng)捏出了一個雪團。
虞寧微微一笑,將手機收了起來,動作優(yōu)雅矜貴地戴上了手套。
簡辰秉承著公平規(guī)則,等著她不急不緩地戴上手套。
五分鐘后他就后悔了——
“我投降!”簡辰狼狽地閃躲著,大衣上已經(jīng)遍布雪渣,連捏雪團的時間都沒有,只顧得上逃跑。
他哪里知道虞寧打雪仗居然又快又準(zhǔn),怎么躲都躲不開,這種強攻下他壓根找不到反擊的機會,只能狼狽地四處逃竄。
虞寧笑吟吟地扔掉了手里的雪團,“我可有一個哥哥、一個弟弟,每年都會被拉著打雪仗?!?br/>
話未說完就見簡辰眼睛一亮,旋即投出了一個雪團,虞寧輕笑一聲輕松地轉(zhuǎn)身躲過,雪團立刻砸進了厚重的雪堆之中。
見一擊不成,簡辰的臉色立刻灰暗起來。
虞寧見他郁悶,不禁笑出聲,道:“好了,玩這么久了,你不累嗎?”
發(fā)現(xiàn)她并沒有想要報復(fù)回來的樣子,簡辰這才慢吞吞地走了過去,一身的雪跡就像是在雪地里打了滾似的。
“你躲的怎么這么快?”簡辰任由她清理自己外套上的雪,悶聲悶氣地說。
這種實力不對等的游戲,簡直太殘忍了。
虞寧伸手將他大衣上的雪慢慢地弄掉,說著:“我們小時候都學(xué)過一點防身的,閃避只是其中之一,你要學(xué)嗎?”
還以為他會低落地“哦”一聲,然而沒想到的是,簡辰語氣堅決地說著:“不學(xué)!”
這語氣聽到虞寧一陣好笑,正想說話卻聽后面冒出來一陣壓抑的笑聲——
虞寧扭頭去看,卻見一個手機從她方才坐著的椅子上伸了出來,攝像頭方向分明是對準(zhǔn)他們兩人。
這是在偷拍?
她若有所思地看著那個手機,感覺到耳邊一陣溫?zé)幔宦牭统恋纳ひ舻溃骸澳鞘钦l?”
舉著手機的人知道自己被發(fā)現(xiàn)了,直接從椅子后面站了起來,起來的動作太快險些沒往后一仰摔到地上去。
虞寧這才看清這人的相貌,滿臉通紅戴著紅色帽子的圓臉女孩,看著大約二十幾歲的樣子,面容上還有幾分青澀,眼神閃避不敢和他們相接觸,尤其是瞥向簡辰時,更像是一只受驚的兔子。
“對、對不起!我是來探班的,剛好經(jīng)過,忍不住,所以就……對不起!”圓臉女孩緊張的話都說不清楚,目光還時不時地瞥向另一邊,就像是在求救似的。
看樣子結(jié)伴同行,虞寧并沒有順著去看,而是看著這個尚且青澀的女孩,還未說話便聽簡辰語氣淡淡地說:“探誰的班?”
圓臉女孩聽到這聲音渾身一緊,梗著脖子閉著眼睛叫:“小紅姐的班!”
小紅姐?
虞寧偏頭看向簡辰,簡辰的臉色稍微軟了一些,卻也有些狐疑道:“汪曼紅?”
圓臉女孩就像是聽到救星的名字似的,連連點頭,動作幅度之大連頭上的帽子都要掉下來了,她卻顧不得,一口氣把事情都說了出來:“我是她的表妹,你可以去問問的?!?br/>
聽她這么說,簡辰的臉色才稍微好看了些,原本寫著“生人勿近”的冷臉稍稍柔和了幾分,語氣說不上多溫和,但冷度下降了不少:“你躲在椅子后面偷拍?!?br/>
一聽這話,圓臉女孩頓時慌了,手忙腳亂,連手都不知道該放在哪里,慌忙地說:“我、我很喜歡你,剛才看到你們一起,我就想,對、對不起!我真的沒想到要打擾你們!”
見小姑娘眼角都紅了快哭出來的樣子,虞寧心里便有幾分思索,她握住了簡辰的手,止住了他還準(zhǔn)備說出口的話,才溫和地看向那女孩,溫聲道:“別緊張,他只是不喜歡被人偷拍而已?!?br/>
當(dāng)然,我除外。
虞寧毫無愧色地繼續(xù)說著:“如果你不介意的話,還是打電話讓你表姐接你進去比較好,劇組管理很嚴(yán)的?!?br/>
圓臉女孩聽到這話后原本羞愧緊張到不行,也稍稍放松了下來,她連連點頭,聲音都有些嗚咽:“好的,謝謝?!?br/>
虞寧和簡辰就這么看著她打了電話,被電話里的人訓(xùn)了一頓后,才鼻頭紅紅地掛斷了電話。
掛斷電話后圓臉姑娘再度紅了臉,目光游移地看了看地上的雪人,又看了看虞寧,目光在兩者之間滑動,硬是沒看簡辰一眼。
虞寧笑了笑,主動問到:“你是他的粉絲?”
聽到她的聲音,圓臉女孩“啊”了一聲,反應(yīng)過來后臉色漲的通紅,“嗯嗯”了兩聲。
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她抬頭對簡辰道:“生日快樂!”
簡辰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碎裂,下一秒便收拾好了,禮貌地微笑著:“謝謝?!?br/>
女孩聽到后胡亂地點點頭,低著頭看著面前的椅子,也不知道說什么。
見狀,虞寧便捏了一下簡辰的手,簡辰擰了擰眉,但還是開口道:“不然——”
話未說完,一個急切的女聲就壓過了他的聲音:“孟甜甜!”
一個披著羽絨服里面穿著單薄的衣服的女人快步朝這邊跑了過來,急切的目光不期然地對上了虞寧的目光,前者微微一愣,旋即沖她禮貌地笑了笑:“虞總好?!?br/>
虞寧回應(yīng)了一個笑容:“你好?!?br/>
汪曼紅只笑了笑,便焦急地尋找起了自己的表妹,馬上就看到了那個站在椅子后面像做錯事的孩子似低著頭的表妹,她連忙走過去,嘴上催促道:“你搞什么?發(fā)生什么事了?”
圓臉女孩如同看到救星似的,將事情的前因后果說了一遍。
汪曼紅差點沒被她氣到,抬手就掐了她一把,轉(zhuǎn)身對他們倆說:“真的很抱歉,我表妹她膽子小,做事情都不經(jīng)過思考,我替她向你們道歉,視頻我們會刪掉的,打擾到你們了,對不起!”
見汪曼紅態(tài)度極為誠懇,簡辰不自在地移開了眼,小聲嘟囔了幾句,只是聲音太小,除了虞寧倒是沒人聽見。
虞寧不動聲色地瞥了他一眼,溫和地笑到:“不用了,既然她喜歡就留著吧,被訓(xùn)了一頓還把視頻刪了,倒也不至于?!?br/>
圓臉女孩不禁彎了彎嘴角,感激地看向虞寧。
虞寧微微一笑,看了眼汪曼紅的穿著,溫和的聲音帶了幾分關(guān)切,“你們趕緊進去吧,凍著就不好了。”
汪曼紅道了聲謝,便拉著圓臉女孩快步離開了。
看著兩人遠(yuǎn)去,虞寧才聽到簡辰哼了哼:“我還說要不要一起合個影?!?br/>
她不由得瞥了他一眼,“這就合影了?剛才不是還一臉不悅?”
簡辰輕哼一聲:“那她和我說了生日快樂,難道我還說她不好嗎?”
“行,你總是有道理的?!庇輰幣牧伺乃募绨颍翱倸w是汪曼紅的表妹,你要是補償一下倒也不差沒機會?!?br/>
“補償?”簡辰不自覺提高了音量,充分表明了自己的不滿。
“你把人家小姑娘嚇成那樣,不叫補償叫什么?”虞寧好笑地給他整理了一下圍巾,順手挽住他的手臂抬腿往外走。
簡辰任由她拽著自己往前走,布滿道:“是她膽子小,我又沒說重話。”
“是是是,人家膽子小?!?br/>
原本虞寧為這一天做了較為詳細(xì)的安排,只是因為天氣原因,不得不將一些安排棄之不用。
更何況這種情況下,自然是以簡辰的意愿為主。
而現(xiàn)在,簡辰提出來想要和她一起去看電影,不包場的那種。
“去吧,別人都認(rèn)真看電影了,怎么可能注意到我?!焙喅窖酆诖乜粗?,修長的小指不安分地在她的掌心劃來劃去。
虞寧無奈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上面的宣傳海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