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已正值夜半時分。
云白天青,山高月小,明輝四射,玉宇無聲。
紀(jì)寧望著眼前出落得越發(fā)娟好美麗的凌玉兒,暗付:“父母才是真愛,孩子只是意外這句話,落在玉兒身上,當(dāng)真是名副其實?!?br/> 凌渾少年英俊,與乃妹凌雪鴻一母孿生。生具異稟,幼年即慕?jīng)_舉。至二十歲,乃妹凌雪鴻先嫁與好友白谷逸(即嵩山二矮,日后的嵩山二老中的追云叟),凌渾亦娶崔五姑為妻,均極恩愛,又均向道心誠,慕古人劉樊、葛鮑之風(fēng),欲為神仙美眷。不久相約入山,備歷險阻艱難,終遇仙緣,成了散仙中的有名人物。
凌渾夫妻恩愛,師父又是一位散仙,不禁婚嫁,為想神仙美眷,永駐芳華,時往海內(nèi)外仙山靈岳,尋求駐顏靈藥。偏生學(xué)道年淺,見聞無多,又奉師命,去往大雪山所辟冰壁之內(nèi)煉一件純陽至寶。此事繁難,耗時又長,體力縱然不至于因此衰敝,少年風(fēng)姿卻保不住。
凌渾為此發(fā)急,搜求甚勤。
崔五姑曾經(jīng)力勸言道:“恩師已知你這種好勝喜奇心意,雖未禁止,卻有徒勞之言,我二人又非世俗夫妻,何必乃爾?你看妹夫就不像你?!?br/> 凌渾卻說:“他生來矮丑,駐顏作甚?難得你我天生美秀,與別人不同,非愛惜不可。如若能永葆青春,豈非佳話?師父那日明說不久當(dāng)有遇合,徒勞之言,我也聽到,恐系別有所指。你且莫管,由我自去,只要在期前不誤恩師使命罷了?!?br/> 五姑知他性情,自信甚深,勸也無用,索性任之,自己并不以此為意。
凌渾見狀,還怪她不肯出力相助尋訪。
忽然機(jī)緣湊巧,這日行經(jīng)云南雄獅嶺,巧遇極樂真人李靜虛,班荊如故,結(jié)為良友。偶然談到心事,極樂真人笑道:“我昔年也有此想,彼時少年心性,想到必踐。為此費了好些心力,經(jīng)時多年,才將靈藥合煉成功,一向留送有緣。現(xiàn)余兩小玉瓶在此,恰巧可供賢梁孟之用?!彪S同去往所居長春巖無憂洞中,取藥相贈。
行時告以每份只供一人之用,不可糟掉,否則便有缺欠。
凌渾喜出望外,本無糟棄之理,聞言過耳,并未在意。謝收之后,因為期已迫,立即趕回,告知妻子崔五姑,照真人所傳各覓靜室,于七日內(nèi)分七次服食。
天數(shù)微妙,事有定數(shù)。
修道之人雖能推算天機(jī),但越是局中人越算不出。一任修道之人是法力多高,也只能測知一個大概罷了。何況凌渾夫妻此時道力不高,更是不知后事。
凌氏夫妻入山訪道之時,所生愛女年才兩歲。因生下來便秀美天成,玉雪可愛,故而取名玉兒。崔五姑只生此一女,又生得這般之好,自是甚是鐘愛。
他們夫妻未成道以前,又均有一身極好武功。盡管修道心堅,愛女卻不舍托人撫養(yǎng)。凌渾屢次嫌棄帶了嬰兒,山行累贅。
五姑愛女心切,亦總是力爭,言道:“五倫一樣情親,我身為一個女子,與你一同入山訪道,不也是累贅么?事有定數(shù),如有緣福,終會有之。難道只許夫妻合籍雙修,不許母女一同向道么?”
凌渾拗她不過,只能索性聽之。
不料夫妻二人分服靈藥之前,崔五姑因愛女近期學(xué)會了幾樣防身法術(shù),年幼無知,常喜在洞外演習(xí),恐生事故。而母女二人又一向同居一室,從未離開過。
她見后洞石穴陰晦窄小,不舍得照丈夫所說,將愛女禁閉在內(nèi)。起初一任丈夫如何求說,執(zhí)意不允,借故延宕。
直至等到丈夫凌渾閉關(guān)入定,潛往后洞,將愛女放出,仍令其同居一室。
凌玉兒這時已有十二歲,天生仙根仙骨,容姿美秀,人又聰明賢孝。崔五姑打坐之時,便守在對面,照乃母傳授入定,絲毫也無妨礙。
崔五姑照著極樂真人的指示,每日調(diào)元入定,子初服藥。那藥半敷半服,原分七份,每份事先用早便備就的靈泉和好備用,各按所需多寡不等。
崔五姑第一日服藥下去,立見靈效,不僅是心神靈爽,凡是藥水搽過之處,次日皮膚便會光潤如玉。
她每日照方服用,到了第七天上。
這日,崔五姑打坐剛完,見愛女正睜著秀目,望著自己。因凌玉兒守著母誡,一連七天,未發(fā)一言,只是在乃母對面打坐用功,甚是勤謹(jǐ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