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3年2月7日上午，漢口（今武漢市）的天空飄舞著漫天雪花，道路、樹木、房屋上全都籠罩著一層白茫茫的積雪，已經(jīng)分不清哪座房屋是富人的青瓦宅院，哪座屋頂是窮人簡陋的茅草房。
　　一陣接一陣刮起的寒風(fēng)更是肆無忌憚地掃蕩著大地，大街上不論是身穿厚實大衣的體面人，而是衣不蔽體的流浪乞丐，大家都只能瑟縮著頭在風(fēng)雪中匆匆地行走。
　　但繁華的漢正街上，菜販子們的吆喝聲卻熱鬧得很，一幫衣裳破舊的小孩子提著籃子也穿梭在買菜的行人之中，他們的眼睛機靈地盯著販子們的菜攤，只要有人剝下了白菜葉和蘿卜葉、或者扔掉的爛土豆和紅薯時，他們便象看到了寶貝似的沖上去撿起來放進(jìn)手上的菜籃里。
　　七歲的黃小凡身穿一件補丁連著補丁的破棉襖也奔跑在菜攤之間，他的一雙大眼睛里透露出一股聰慧的靈氣，俊俏的瓜子臉更是顯露出一種人見人愛的秀氣，當(dāng)看到有名婦女剝下兩片白菜葉子往地下扔時，他舉著籃子沖上去正好接住了兩片菜葉，然后瞧著半籃子的白菜葉、白蘿卜葉和一些爛了一點的土豆、紅蘿卜、紅薯等高興得笑了。
　　這時，一名小姑娘看見有人將幾片白菜葉子扔在地上時趕緊跑上去想撿起來，沒想到卻被一名沖上來的小胖男孩撞翻在地，她不僅摔倒在雪水里，而且白菜葉也被小胖男孩搶走了，頓時傷心地哇哇大哭。
　　黃小凡正好瞧見了發(fā)生的一幕，他氣得沖上去扶起小姑娘，沖著胖男孩吼道：“小胖，你怎么又欺負(fù)人了，把剛才撿到的白菜還給小芳?！?br/>　　小胖倔強地：“是我先撿到的，憑什么要給她。”
　　黃小凡叫道：“我都看到了，是小芳先看到的，你跑過來故意撞倒她，又搶走了白菜?！?br/>　　兩名男孩子也圍上來叫道：“對，我們也看到了。小胖，你怎么老是欺負(fù)女孩子，不要臉?！薄靶∨?，你要是再這樣欺負(fù)人，我們就不理你了，快把白菜還給小芳?！?br/>　　小胖叫道：“不給，就是不給?！?br/>　　黃小凡便一把抓住小胖的籃子叫道：“你不給就別想回家。”
　　小胖慌忙用手去扳黃小凡抓著籃子的手，可對手的勁比他大，他急得低頭張嘴一口咬了下去。兩名男孩子驚得叫喊道：“小凡哥，他竟敢咬你?！薄靶》哺?，揍他?！?br/>　　黃小凡一雙大眼睛憤怒地瞪著小胖，把手上的菜籃子住地上一放，舉起拳頭就要砸下去，但竟然又強忍住了，說明他小小年紀(jì)雖然具有打抱不平的天性，但同時又具備超強的忍耐個性，只是咬牙怒吼道：“小胖，松口，不然我真的動手了?！?br/>　　小芳嚇得哭喊道：“小凡哥，別打架。小胖，快松口，白菜我不要了。”
　　小胖自知理虧，他只得松開嘴，可瞧著黃小凡的手腕竟然被自己咬出了血，這下真的慌了，頓時嚇得哭叫道：“小凡哥，我不是真的要咬你，我只想讓你松手，你別打我，我把白菜還給小芳?！?br/>　　黃小凡惱火地：“還給她，我就不打你?！?br/>　　小胖趕緊把兩片白菜葉子放進(jìn)小姑娘的籃子里，黃小凡這才松開抓著菜籃子的手，當(dāng)看到小芳的籃子里沒有多少菜時，忙提起自己的籃子抓了一些菜葉子放進(jìn)她的籃子里。小芳笑了，高興地用衣袖擦掉黃小凡手腕上的血痕說：“謝謝小凡哥?！?br/>　　黃小凡卻盯著小胖說：“小胖，你要是再敢欺負(fù)女孩子，今后就不許你同我們在一起。漢強、平漢、小芳，我們得趕緊去學(xué)堂，不然他們一放學(xué)我們就又認(rèn)不到字了，下午我們再去撿破爛好不好？”
　　漢強和平漢、小芳應(yīng)道：“好！”
　　小胖趕忙地：“小凡哥，我同你們一起去?！?br/>　　漢強和平漢吼道：“要去你自己去，別跟我們在一起?！薄皩?，你最喜歡惹是生非，動不動就同別人吵架，每次我們回家挨打都是你惹的禍，我們不要你了?！?br/>　　小胖焦急地：“我保證不再惹事好不好，讓我跟你們?nèi)グ??！?br/>　　黃小凡沒好氣地：“你都保證過好多次了，誰還敢相信你?！?br/>　　小芳趕緊拉著他的手說：“小凡哥，讓小胖去吧，他要是一個人亂跑搞不好又會同別人吵架、打架，到時又會挨他爸爸的打，我們就又得幫他求情，那樣的話還不如讓他跟我們在一起?！?br/>　　黃小凡笑了，沖小胖說：“既然小芳為你求請，那就同我們一起去吧，但一定不能亂叫，否則下次我們真的不再同你玩了。”
　　小胖高興地：“好好好，我保證聽你的話，不再犯錯?！?br/>　　“哈哈！”漢強和平漢嬉笑道：“小凡哥，只要小芳求你，你什么事都會答應(yīng)，怪不得大人們都說，長大后讓你討小芳做老婆?！薄靶》?，干脆你現(xiàn)在就嫁給小凡哥算了。”
　　黃小凡笑罵道：“別瞎說，快走吧?！彼突锇閭儦g笑著跑進(jìn)了一條小胡同，當(dāng)他們來到一處圍墻外的一個小洞口時，大家興奮而又急忙地趴在地上一個接一個地首先將手上的菜籃子塞進(jìn)里頭，再鉆進(jìn)小洞口爬進(jìn)了里面的學(xué)堂，可當(dāng)他們提著菜籃子站起身時卻又都愣住了，因為不僅整個校園里沒有一個人影，而且三棟品字型的教學(xué)樓里靜靜地沒有一點聲音，甚至于厚厚的雪地里都沒有一個腳印。大家不安地相互瞧了一眼后，小心謹(jǐn)慎地彎著腰慢慢走到一間教室的窗口，再悄悄地探出頭透過玻璃往里探視，可教室里也沒有一個人。
　　小胖立即直起身叫道：“沒有人，他們都去哪了？”
　　漢強惱火地壓著喉嚨吼道：“別叫，要是被守門的大爺聽到，我們又會挨打了?！?br/>　　平漢卻趴在窗臺上盯著教室里黑板上的幾個大字小聲地讀道：“祝同學(xué)們、小凡哥，那兩個是什么字？”
　　黃小凡在一旁讀道：“祝同學(xué)們寒假快樂，他們放假了？”
　　小芳失望地：“那我們學(xué)不到新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