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吃了一驚,不敢置信的看著錦棠的背影,有些猶豫,又看了看自家老爺,見他只是看著屏風沒有回頭,不敢說出心中的不信任,只好咬了咬唇低聲答道,“是,奴婢這就準備繡線,表姑娘是要回絳雪軒還是——”
錦棠抬起頭環(huán)顧了一番,指著西廂房旁邊的一間沒有上鎖的耳房道,“不用了,你叫小錢管事將那耳房辟出來即可,唔???還有,你先準備兩碗白醋來?!?br/> 初雪雖然疑惑,卻只能死馬當成活馬醫(yī),沒一會,便端著兩碗白醋回來了。
錦棠將蔥白般的細指浸泡到醋水中,見沈策看著自己,不由解釋道:“我方才瞧了瞧屏風的底布,發(fā)現(xiàn)它用的是比慣常用的杭綢要輕薄的云絹,這種料子繡起來,繡樣雖更靈動,難度卻也更大,手上更是一絲薄繭都不能有,用白醋泡過的手會變得很柔軟,不會傷了繡品?!?br/> 只是白醋雖然可以應急,讓手指變得柔軟,但卻傷手,她輕易不會使用這個法子。
沈策看著浸在醋碗中的手,眸子閃了閃,卻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不一會,繡娘便將繡線和繃子拿了過來,錦棠搖了搖頭,命人將繡架子收了起來,只將屏風抬進屋子,果斷的剪斷了斷裂的繡線,就著屏風直接修補起來。
看著那蔥白般纖細的十指,飛動如蝶落在繡布兩側,破裂的松枝和仙鹿以看得見的速度在她的手中纏綿,沈策的目光漸漸落在她側臉上迷離起來。
她的眼眸似一汪春水,神情中帶著一抹嫻靜溫雅,粉嫩的櫻唇微微翹起,落在繡布上的針帶著篤定的自信,他忽然記不清楚她小時候的樣子,腦中只剩下眼前這個眼角眉梢都仿若發(fā)著光的美麗女子。
隨著落下最后一針,初雪的雙目緊盯著繡布,逐漸捂住唇卻還是忍不住低聲驚呼起來。
原本扯裂的地方已經不復存在,原本就栩栩如生的圖案,復原后竟然比之前更生動。
“沒想到,表小姐如此厲害!我聽咱們府的繡娘說,雙面繡這樣繁復又不討巧的繡藝,學的人特別少,也只有極少數(shù)江南的頂級繡娘才懂!”
初雪繞著屏風走了兩圈,目瞪口呆的看著屏風,吶吶的道:“這松針,簡直和真的一樣,還有這祥云,就如同在眼前流動起來!還有這個仙姑!天!怎么我只看見小姐隨便縫了幾針,這仙姑的眸子就炯炯有神的,如同有了靈氣似的?”
初雪歪著頭,看了半晌,忽然一個激靈回過神,飛快的跑了出去。
“我得去告訴那幾個奴才去!他們幾個挨了板子,估計現(xiàn)在嚇也快嚇死了!”
沈策失笑的望著初雪的反應,也不管她,只是低聲吩咐身旁的小廝幾句,那小廝便領了命退了出去。
見錦棠望著自己,沈策笑著道:“我已經命人去打水了,黃春菊潤手,下次別再用白醋了?!?br/> 說完,又鄭重的對著錦棠一揖,“還沒鄭重謝你,”他抬起頭,看著她眸子發(fā)亮,“錦娘,你這一雙手,簡直讓人嘆為觀止!告訴我,你還有多少驚喜不被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