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日,姬商卻未自己這弱冠之禮犯了愁。
他本著不花錢怎么證明自己有錢的道理,欲大肆操辦,最好能邀十里鄉(xiāng)親前來迎賀。
可錦行看都沒看他,把弄著桌上的茶杯:“勞民傷財,你都辦過十?dāng)?shù)次了,就免了吧?!?br/> 眾人默認(rèn)不語。
他自然不放棄,決定各個擊破。
刁玉掌管他藥廬中的銀錢,乃是重要關(guān)卡。他低眉順眼地跑到刁玉跟前:“刁玉,這銀錢,也是我歷經(jīng)艱險賺來的,我應(yīng)當(dāng)、可以有用一用的權(quán)力吧?”
“沒見老娘在忙嗎?”
刁玉正在宰雞,看了他一眼,手起刀落,那雞頓時就沒了聲響,姬商看著與身體分離的頭,圓溜溜的小眼睛還睜著,像是死不瞑目的模樣。
他打了個寒顫,默默轉(zhuǎn)身離開了。
院中,杏花樹下,韓延正在練劍,那劍光凜冽,銀蛇飛舞,姬商頓住了,瞧了半晌,感到也是無望。
他路過書房,冷宴正獨(dú)自在勤勤懇懇地學(xué)字,他想練字有益平心靜氣,可他費(fèi)盡口舌說了良久,沒想到冷宴委實是根啃不動的硬骨頭,半句話沒搭。
執(zhí)素正在喂馬,倒是耐心地聽他表達(dá)完了意見,道:“我聽公子的?!?br/> 姬商硬著頭皮找到慕容沖,錦行在一旁獨(dú)自下著棋,他坐在一旁閉目養(yǎng)神,聞言,他睜開了好看的桃花眼,淡淡道:“哦,那不如,讓城中的百姓,都知道一下,你是什么?!?br/> 錦行落下一子,伸了個懶腰:“啊,我最近,興許是水土不服,臉上總覺得有些干燥。聽說,這鮫珠有美容養(yǎng)顏的功效,先生有那么多,銀子也多的沒處使,讓幾顆給我,也是可以的吧。”
姬商眉眼微顫,終于撞了南墻回了頭,打消了這個念頭。
這日,清晨,他仍睡著,便有人掀開他的袖子看了看那個胎記,果然一干二凈,于是就被拉了起來,束了發(fā),戴了冠。這冠禮,也就算潦草得完結(jié)了,他迷迷糊糊、朦朦朧朧間,竟頭腦一熱,化作了一個女子。
他看了看胸前四兩肉,四軀一震,忽然意識到自己,又成了個嬌滴滴的女兒家。
可他還來不及錯愕,錦行嫣然一笑,湊到他面前:“姬商、姑娘,現(xiàn)在,你可以替小八解毒了吧?”
他氣惱地跳起來:“都怪你,若不是你,我怎么會還沒睡醒,做了個女子!”
錦行笑盈盈地看著他:“你若想變個男人,我也可以幫你。再殺你一次,你再重新長一回,就好了??墒?,你得先把小八的毒解了,不然嘛……”
“好好好!”姬商好漢不吃眼前虧,興許也是苦中作樂,嬌嬈一笑:“不過嘛,他這毒,已侵入心脈。要救他,不僅要將血中毒素清除,還得換顆人心,這著實是有些困難啊?!?br/> 執(zhí)素首當(dāng)其沖:“換我的?!?br/> 慕容沖看不出喜色:“不可?!?br/> 韓延不知為何,竟也自告奮勇。
錦行想,他果然喜歡他。她剛要阻攔,慕容沖眉眼微動:“不可?!?br/> 靜了半晌,錦行淡淡對姬商道:“不然,把你的心換給他,如何?反正,你也死不了?!?br/> 一時半刻,眾人面面相覷,居然無人出言反對。
姬商氣急敗壞:“不行,我不要做個無心之人?!?br/> 刁玉從門外款款走進(jìn)來,輕巧地道:“取顆心嘛,我還是可以的?!?br/> 錦行笑道:“那就多謝,刁玉姐姐了?!?br/> 姬商整了整發(fā)冠:“慢著,這心也不是什么人的都可以,最好,是你慕容家的心?!?br/> 刁玉媚眼如絲:“好?!北阆Р灰娏?。
眾人也就打算散了,姬商忽而道:“慢著……”
錦行翻了個白眼:“先生,哦,姑娘,還想說什么?”
姬商被戳了痛處,有些惱怒:“我丑話說在前頭,這換心容易,可要醒過來,就說不好了,你可要想清楚了?!?br/> 慕容沖微微一笑:“好?!?br/> 錦行看著慕容沖:“啊,小八,你若醒不過來,我總是會找人給你陪葬的。”
姬商:“……”
刁玉是個辦事利索的,這日戌時,便將一顆還熱乎的心取來了,血淋淋地尚在跳動,她看了眼睡在榻上的慕容沖,又看著守在榻前的姬商:“這人,落了水,才剛咽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