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元十六年,很安穩(wěn),并沒有什么大事。
倒有一件喜事,年初,姬商不遠(yuǎn)千里來了一趟,錦行不必再喝那苦藥了,換成了丹藥,每日一顆即可。
這日夜里慕容沖倒是早早就寢了。
錦行卻沒有什么睡意,窩在他臂膀里,正值七月,天氣炙熱,不一會兒便出了一層薄汗。
他挪了挪:“熱?!?br/> 錦行也挪了挪,更近了些:“是挺熱?!?br/> 他挑眉看著她。
她笑了一笑:“就是熱才要貼著你,你的心太冷了?!?br/> “……”
掛在墻上的那七弦琴陡然間華光大作,劇烈晃動了一下,像是有什么東西要掙脫束縛一般。錦行爬起來看了一眼:“小八,司馬郁成了?!?br/> 慕容沖略略思忖了一下:“那便再去一趟吧。清姐,也該走了?!?br/> 時年九月,習(xí)習(xí)涼風(fēng)還未掃平悶夏的炎熱,建康城中卻已紅衰翠減。
皇帝自年初便開始鉆研佛法,已近十五月圓,自然要來城外棲玄寺沐浴焚香、吃齋念佛,王皇后向來是自顧自在宮中取樂,這次不知怎的,卻同皇帝一道去了。
侍衛(wèi)嚴(yán)守在寺外,不得入內(nèi)。
是夜,翹楚摒去左右,一個人慢悠悠在寺中閑逛,穿過一片竹林,停在了早已苦涸的井旁,望著深不見底的井洞發(fā)呆。
“皇后娘娘,莫不是、想要跳下去一了百了?”
嬌俏的女聲。
翹楚回頭一看,那人緩緩從幽靜的竹林間走了出來,披著一頂暗色斗篷,走到近前,她素手解了斗篷,才看清模樣,竟同自己一般無二,連衣著打扮都幾乎分辨不出,可那眉眼中的笑意,翹楚記得很清楚,她一驚:“蘇錦行?!?br/> 錦行微微一笑:“皇后娘娘,還記得我啊。易了個容,皇后娘娘既已來此,見到我又怎的這般嘩然,將人引過來就不好了?!?br/> 翹楚一怔,沉下聲道:“你想做什么?”
錦行唇角微微揚起:“眼下,可不是說話的良機(jī)?!?br/> 她頓了一頓,走近了看著翹楚:“我這個人,向來心善。此行是來助你出宮,和司馬郁團(tuán)聚呢。皇后娘娘?!?br/> 翹楚拉住她:“如何出宮?”
錦行離她更近了些,靠在她耳旁輕聲說了兩個字:“死遁?!?br/> 話音未落,忽然抽出了她頭上的鳳簪,一把將她推下了枯井。
翹楚閉上了眼,差點以為要葬身于此,卻有人穩(wěn)穩(wěn)接住了她。
錦行低頭望了眼井底,拍了拍手:“怕你不敢跳,只好出此下策了。執(zhí)素,你帶皇后先走?!?br/> 底下很快就沒了動靜。
錦行將那支鳳簪插在了髻上,又慢慢走進(jìn)了竹林。
宮女就等在竹林外頭,見皇后娘娘出來了,還一改常態(tài)說走不動了,大張旗鼓令人將她抬回了房里,像是生怕人不知道一樣。
皇后娘娘下了轎,問了一句:“皇上呢?”
宮女忙回:“皇上在大殿禮佛?!?br/> 皇后娘娘滿意地笑了笑,屏退了一眾宮女太監(jiān),看著他們走遠(yuǎn)了,這才進(jìn)了房。
“夫人做皇后做的可開心?”
那房中屏風(fēng)后卻緩緩走出來一個男子,正是慕容沖,錦行一怔,笑道:“倒也是很不錯的,只是太短了,沒過癮呢。”
慕容沖挑眉:“以后還會有機(jī)會,讓夫人過足癮?!?br/> “那我可要提前預(yù)賀夫君了?!?br/> 錦行莞爾,忽然話鋒一轉(zhuǎn):“小八,你找了哪個苦命姑娘?”
慕容沖淡淡道:“司馬道福。”
錦行走近一瞧,那床榻上躺著的,可不正是司馬道福嗎,好似是瘦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