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怒火一股腦地全往上涌,現(xiàn)在腦子里像剛剛放完的煙霧彈,只有一團白色的迷霧,什么都無法思考。但顧淮云無聲的笑,卻幫她撥開了這團迷霧。
“陶然?!?br/> 陶然紅著眼,語氣又橫又軸,“干嘛?”
“我喜歡你叫我名字。”
什么意思?
陶然理不清他這句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喜歡你叫我顧淮云,而不是顧先生?!?br/> 這下他說得非常明白了,她也聽得非常明白了,但陶然還是不敢置信般傻傻地討一句問,“真的?”
“真的,你見過哪家夫妻這種客客氣氣的叫法的?”
怎么沒有?
如果照他這么說,那剛才她莫名其妙地吼人不就變成她理虧了嗎?
陶然有些猝不及防,但還是不想這么快就繳械投降,“那你為什么表現(xiàn)得很不高興的樣子?”
“我什么表現(xiàn)讓你覺得我很不高興?”
“反正我就是覺得是這樣的,你就是看起來很不高興!”賴皮撒潑的事,她沒少做過,簡直就是游刃有余。
顧淮云只顧著笑,醇厚低沉的嗓音貼著她的耳朵笑,陶然只覺得耳朵都快燒起來了。
“那今天的事算我不對,以后我會解釋清楚,這樣可以了沒?”
男人認錯認得十分爽快,倒讓陶然自覺幾分自討沒趣,“這樣也不是不可以。”
“嗯,現(xiàn)在可以說晚上發(fā)生什么事了么?”
繞了一圈,又把她繞回原點了,還是說他哄她半天就在這里等著她?
可是當她在腦海里把今晚的事全部過濾一遍,陶然發(fā)現(xiàn)其實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事。
哪怕李文強有些不正常的表現(xiàn),但到最后不也什么事都沒發(fā)生么?
陶然就是想不通,今晚她的情緒怎么這么脆弱。
“就是剛剛說的這些?!碧杖谎院喴赓W道。
男人那邊有了其它的聲響,“那現(xiàn)在心情好點了沒?”
陶然死不承認,“我又沒有心情不好?!?br/> “嗯。”男人應道,“我這邊還有事,晚上睡覺門窗要檢查好了。”
她還能不知道檢查門窗?
“知道了?!?br/> 顧淮云將手機放在大班桌上,抬眼耐心地看正在一旁明目張膽開小差的助理準備開到什么時候。
莫非總算懂得清醒一下,眼神飄忽著躲避過顧淮云犀利的目光,“還有這個文件,也要簽?!?br/> 拿著一摞簽好的文件,莫非走出辦公室,帶上門時猶覺得做夢一般。
剛剛老板是在哄陶然嗎?
他因為沒買對女朋友要求的口紅色號,已經坐了三天的冷板凳了。
女朋友給他的結案陳詞是,他根本就不是真心愛她,連口紅色號這么一點小事都能弄錯,可見對她有多敷衍。
他能說他死得很冤嗎?
安城晚上九點鐘的夜景,從顧氏大廈52層的總裁辦公室眺望,猶如一塊巨大的黑色幕布中,灑下一把紅的白的珠子。在視野的盡頭,是和無盡的夜晚融為一體的山巒。
“我就是為之前的話不高興了,怎樣?!我就是要叫你顧淮云,怎樣?!你不就是叫顧淮云嗎?!顧淮云!顧淮云??!顧淮云?。?!”
男人端著酒杯,長身玉立在落地玻璃墻前,耳邊女孩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回放著,又在腦海里勾勒出她氣急敗壞的模樣。
很遺憾,他沒能親眼見到她發(fā)火時的樣子。
紅酒在酒杯里蠕動,晃出石榴紅的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