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以為王富貴的記憶就算出了差錯,也不至于偏離太大,結(jié)果兩人從下車走到現(xiàn)在,還是一樣的荒無人煙。
唯一給她一點心里安慰的是,關(guān)機前,她給顧淮云發(fā)送的定位竟然顯示發(fā)送出去了。
為什么會發(fā)給顧淮云,陶然說不清楚。
也許是因為他讓莫非帶給她的零食和銀行卡。也許是因為他幫她找的這個王富貴。也許是因為他神通廣大。
接下來顧淮云會怎么做,陶然更不清楚。
而她和王富貴能不能走出這片茫茫白原,陶然一樣不清楚。
身體里的能量在一點一滴地流失,信心也跟著一點一點消逝,這些她全都能感覺得到。
“啊……”
“弟妹,小心!”
陶然攥緊一條干枯的老樹根,半跪在雪面上,像在哭,又像在笑,“沒事,沒事?!?br/> 人的精神繃的時間太長,很容易草木皆兵。這段是向上的山路,有些坡度,她剛才腳打滑,就算摔倒也摔不出什么好歹出來,但在腳沒踩穩(wěn)的那一刻她被嚇得魂飛魄散。
陶然一直在撐,表面上還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王富貴這個在社會上摸爬滾打過多年的人,怎么會看不出來。他只是很心疼這個年紀輕輕,卻很堅強懂事的女孩。越是心疼就越是自責,他帶她走的這條路到底是通還是不通。
“貴哥……”陶然攥著老樹根,表情堆積在一起,十分復雜。
王富貴心慌了一拍,“怎么了,弟妹?”
陶然的臉凍得通紅,臉部神經(jīng)已經(jīng)失去了知覺,連笑都像被凍住了一樣,“我、我好像聽到了狗叫聲?!?br/> 王富貴連忙直起身,往高處踏一步,屏息凝神地側(cè)耳傾聽,可是耳邊除了凜冽的風雪聲再無其它,更沒有陶然說的狗叫聲。
“是不是弟妹你聽錯……”王富貴的話沒說完,兩人都不約而同地瞪大了雙眼,看著對方。因為這次他們都聽到了一聲狗叫聲,非常清晰。
王富貴狠狠地一把把風雪帽抓下來,兩手掐著帽子,“啊”地一聲吼了出來。
陶然的身體一傾斜,栽在雪地里,一手拉著老樹根,另外一邊全是冰碴子的手套橫捂在雙眼上,溫熱的眼淚悄然無聲地從眼角滑落下來。
兩人緩和了激動的情緒后,開始尋找那聲猶如曙光的狗叫。
“這次回去我一定要養(yǎng)條狗,狗狗真是人類的好朋友?!碧杖恢糁鴱陌肼飞蠐靵淼囊恢Т謽渲?,大發(fā)宏愿。
王富貴笑呵呵道,“這次回去后我發(fā)誓再也不吃狗肉了?!?br/> 陶然被雷到,用無語的眼神看了看王富貴,第一次覺得這人真是無情。
暮色四合,但站在山頂上,借著雪的反光,陶然看到了一戶孤零零的人家。
怕眼前看到的一切是海市蜃樓,陶然跟王富貴確認,“貴哥,那里有人家,你看到了嗎?”
“看到了?!蓖醺毁F語重心長。
比起上山,下山的路不會好走,但陶然兩人都走得虎虎生風。
“弟妹,小心,慢點走?!?br/> 王富貴的話音剛落,陶然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從一處小山坡上滑落在地,拍拍身上的雪,緊接著淌著雪,一步一步走近房屋。
走近了,陶然才看清房子。房屋極其破落,陶然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古舊的房子,房子的年齡恐怕比她還要大。
墻體剝落得七零八落,露出黃色的泥土。沒有脫落的墻面長滿青苔,還有一道一道長年累月被雨水沖刷過后留下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