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指責(zé)說偷東西,方勁松有點生氣了,他抬起頭道:“這些東西是我買的,我沒有偷!”
公鴨嗓輕蔑地道:“那就奇怪了,你買的這些東西怎么跟我們丟的一樣呢?對了,我們的東西是昨天什么時候丟的來著?好像差不多就是這個時間?”
公鴨嗓后面一個人不屑地看了方勁松一眼,附和道:“嗯,差不多就是這個時間吧?”
公鴨嗓哈哈笑了起來:“你說說看啊,昨天這個時間你在哪里?找個人幫你做不在場證明啊!”
他跟方勁松從小就認識,很清楚他是個什么性格的人。
他從小脾氣就很怪,絕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獨來獨往,極少跟別人打交道。后來他出了事,越發(fā)變本加厲了,從來都是這么討厭到?jīng)]朋友。要找人幫他做證?比登天還難!
最關(guān)鍵的是,方勁松不是文修專業(yè)的學(xué)生,但是他是。在這個學(xué)校,誰會想不開得罪他們專業(yè)?
想到這里,他更得意了,覺得一切都在自己的算計之中,這口經(jīng)年的惡氣,終于可以痛痛快快地發(fā)泄出來了。
這時,一個聲音突然清晰地傳入他們耳中,道:“我可以證明?!?br/> 公鴨嗓笑聲一頓,愕然轉(zhuǎn)頭,看見一個年輕學(xué)生走過來,站到方勁松旁邊,微笑著重復(fù)道:“我可以證明,方勁松是清白的。”
公鴨嗓打量了一下對方,警惕地問道:“你是誰?”
對方道:“我叫蘇進,是方勁松的室友,也是他同專業(yè)的同學(xué)?!?br/> 公鴨嗓嗤笑一聲:“室友也不要亂說話啊,難道你昨天跟方勁松在一起?”
他話里給蘇進挖了個坑,蘇進卻只是一笑,道:“那倒沒有。我沒住在學(xué)校,昨天只在課堂上見過他?!?br/> 公鴨嗓笑了起來,方勁松抿了抿嘴唇,看了蘇進一眼,又偏開了頭。
蘇進話鋒一轉(zhuǎn),道:“不過,我雖然沒跟他在一起,但還是能證明,你們專業(yè)的事情跟他沒有關(guān)系!”
公鴨嗓的笑容一僵,諷刺道:“哦?原來你開了天眼了,不在旁邊的人也能證明他在干什么?”
蘇進又搖了搖頭:“不,我能證明的不是他,而是這些東西。你剛才說,你們丟了什么來著?”
公鴨嗓剛才本來就是隨口亂說的,他哪還記得自己說了什么?
還好他的同伴記性不錯,冷哼道:“玉版宣、玉扣紙、羅紋宣,全部都是古籍和書畫常用的紙張,老師給我們做樣品的,讓我們好好保管,價格可是很高的!”
蘇進點了點頭,道:“嗯,玉版宣、玉扣紙、羅紋宣,你確定你沒記錯?”
公鴨嗓微微有些慌亂了,幾個人對視一眼,強撐著道:“嗯,當(dāng)然不會有錯!”
蘇進彎下腰,揀起地上的紙,翻了翻,道:“我只看見了龜甲宣、白棉紙、仿高麗紙,哪來的玉版宣,哪來的玉扣紙?而且……”
他抽出其中一張,在這些人面前晃了晃,道:“除了這張龜甲宣還值點錢,其他全部都是便宜紙,哪來的價格高昂?”
公鴨嗓張口結(jié)舌,他同伴強硬地道:“這明明就是羅紋宣,怎么會是龜甲宣?”
蘇進無奈地看著他,問道:“羅紋宣和龜甲宣都是宣紙的一種,但是是靠什么來分別的?”
文修專業(yè)的學(xué)生齊齊一頓,這一刻,他們突然產(chǎn)生了一種錯覺。對面站著的,不是跟他們一樣的學(xué)生——還是其他專業(yè)的學(xué)生,而是一個比他們厲害得多的老師!
其中一個學(xué)生終于想起來了,試探著問道:“根據(jù)紙面上的簾紋?”
蘇進向他點了點頭,贊許地道:“說得沒錯。那你們看看,這張紙上的簾紋看上去像什么?”
宣紙是白色的,上面的紋路非常淺,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但蘇進一提醒,他們跟著也看清了。這張宣紙上的淡淡紋路,明顯像龜殼一樣,只要認出了它的形狀,馬上就能認出紙張的種類!
沒錯,這的確是一張龜甲宣!
蘇進道:“不僅如此,龜甲宣比羅紋宣更厚一些,可以用來當(dāng)古籍的護葉,染色后可以當(dāng)書皮。羅紋宣比較薄,通常用來當(dāng)襯紙,兩者間的差別還是很大的?!?br/> 他侃侃而談,方勁松、公鴨嗓和他文修專業(yè)的同學(xué)全部都聽呆了。方勁松注視著蘇進的側(cè)臉,目光驚奇,好像第一次看見他一樣。
蘇進又道:“白棉紙和仿高麗紙都是桑皮紙的一種,白棉紙紙面潔白有光澤,像白棉花一樣,通常用來修補書頁;仿高麗紙?zhí)貏e薄,抗拉耐折,一般用來襯拓片?!?br/> 他把這些紙整理好,全部交還到方勁松手上,道,“一共三種紙,沒一張一樣,當(dāng)然能證明這事情跟方勁松無關(guān)!”
方勁松手上一沉,眼鏡后面目光一閃,嘴唇抿得像一條直線。
“我也能證明!”